莫非自己产生了幻觉?或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自己将台子上的雕像看成了雪氏?
她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半响之后再慢慢睁开。
台子上的雕像依旧是那副模样,没有丝毫改变。
按说不应当如此。
她的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奇异的想法,莫非自己曾经了解的那个雪氏并不是真正的雪氏?
不,不会。
这个想法很快便被她远远抛开。
她看得认真,神色纠结。
小花和无涯有所察觉,异口同声地道:“(阿月)你怎么了?”
顾长月回过神来,还是不敢相信,问道:“你们看着雕像,给我说说她是什么模样?”
小花和无涯都有些莫名所以。
小花摇了摇头:“阿月可有不妥?”
顾长月没有回答,只道:“快给我说说这雕像是什么模样?她的左眼眼角处可有颗垂泪痣?”
这个时候无涯已经开口,平静地道:“的确有颗垂泪痣。”
顾长月不说话了。
无涯看着她,黑色的眸子清澈没有波澜,“这邪物已经被阵法完全镇压,不可能对你造成影响,但我能感受到你不太平静,莫非这个雕像与你有关?”
话音刚落,却是小花惊叹一声,忽地喊道:“我知道了,这个人,阿月,她是你娘,当年我瞄过一眼,的的确确是这样的,绝对没有错,世间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就算有,也不可能都长这么一颗痣,而且这闭上眼睛的表情,都分毫不差,它就是雪氏,只是,雪氏怎么会被当成邪物镇压在这里?”
顾长月没有回答无涯,也没有接过小花的话题,她静静地垂眸,看着石雕的雪氏。
小花和无涯能够感受到她在努力平复心中的疑惑和震撼,倒未曾出言打扰。
约莫半盏茶功夫,她终于长长地呼吸一口。
再抬起眼帘,她的脸上又恢复了素来艳丽的浅笑。
她道:“我们沿着唯一的通道过去看看,顺道寻一下有无出口。”
无涯没有用疑惑的眼神看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方才不敢丢下你,故而只在这间石屋里转了转,外面的情形如何却是不清楚的,你走在我身后,若有危险我还能抵挡一二。”
他似乎只会服从她的命令并且保护她。
说罢,便往通道走去。
顾长月亦毫不犹豫地跟在他的身后。
倒是小花忍不住道:“阿月,我们就这般离开了么?”
顾长月笑了笑,道:“现下除了离开还能怎样?探寻我娘的过去?还是为了她而解开这个雕像的阵法?”
小花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
顾长月道:“小花,这雕像恐怕还真的是我娘,但就算如此,又能怎样?我娘并没有告诉我任何关于她过去的事情,说明不打算让我知晓,现下她也已经不在了,她的过去也随着她的逝世而没有丝毫意义,我为何还要去探寻?再者,她既然能够跑到临海城去嫁给顾炎,然后把我生下来,说明被封印的并不是她的本体,到时候我解救的也是她的一缕神魂,不是她本人,于她于我都没有意义。”
方才她的确是很震惊,亦很是疑惑,心绪也是不受控制地絮乱,但是久久地看着雪氏的雕像,她渐渐明白过来,自己如今已经拥有自己的人生,又何苦将自己纠结在自己已故母亲的过去之中?
或许不该真相大白的,饶是她想破脑袋也不会有任何突破,相反,该真相大白的,总有一日真相会被摆在她的眼前。
不管遇见什么样的事情,顺其自然即可。
想到此处,便觉心中的絮乱缓缓平复,整个人亦是豁然开朗。
她再次开口,自言自语般低喃:“我是顾长月,初时是顾长月,现在是顾长月,将来亦是顾长月,这便够了。”
初时是,现在是,将来亦是。
始终如一,道心如一。
拥有这些,旁的事情倒都不再是大事,亦不会改变她的初衷,不会改变她想追寻的结果。
小花感慨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无涯又看了她两眼,目光灼灼。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通道的尽头,而尽头处,又是一间石屋,石屋又比雪氏所在的屋子大了将近十倍,十分朗阔,头顶更是高出了十多丈。
整个石屋亦是圆形,通道出口的对面亦有另一个通道,除此之外,圆筒状的墙壁上排满了密密麻麻的书卷,这些书卷奇异地悬浮着,整整齐齐地排开,其间有淡淡的仙气袅绕。
除此之外,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中间伫立着的将近十丈来高的雕像。
望着雕像,小花再次开口,缓缓地道:“阿月,那……是你……”
无涯的波澜不惊的眼神也变了变,道:“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