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阮倾颜是在云飞客栈的房里醒来的。
可是,溯汐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仿佛昨夜只是一场幻梦。
阮倾颜有些失落,溯汐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在房里等了一上午,也没见溯汐回来。阮倾颜也不打算等了,现在已经确认了他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保护她,足以让她安心了。
吃过午饭阮倾颜打算去街上逛逛,顺便查查忆渺的行踪。上次为了抓他,她设了很强的结界,没想到忆渺依然强行闯出来,他手臂上的伤,虽说不是特别严重,可也不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转了两个时辰,没有察觉到任何忆渺的气息,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公子云晔。
繁华长街,车水马龙,春寒料峭,湖边寒梅绽放。
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梦华楼前,小厮挑帘,公子云晔俯身从车内出来,却并未急下车,只是抬头看着梦华楼的牌匾,神色有些迷惘。
湖边寒梅开得正盛,清风袭来,似血的花瓣纷扬而落,随风起舞,绝美如同神祗的男子站在飞花之间,白衣黑发,不染一尘,似天上谪仙落凡尘。
公子云晔只是那么站着,便吸引了路人的眼光,无论男女,纷纷看着他失了神。
梦华楼朱门缓缓开启,一女子从梦华楼中缓缓而来,明眸皓齿,浅淡妆容,一袭淡绿长裙,头上凤凰步摇轻轻摇晃,丝毫不似风尘女子,女子在马车前屈膝行礼:“不知云公子大家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公子恕罪。”巧笑倩兮,眸光流转。
许是因了女子说话打破了宁静,路人这才回过神来,有人面露尴尬之色,装作若无其事忙自己的事,有人因自己为男人失了神而觉得莫名其妙,更有妙龄女子仍盯着公子不愿避嫌。
“水碧姑娘无需见外,事先没有通报是在下失礼。”公子云晔边说边从马车上下来,行为却和说的话完全不相称,亲昵地搂着水碧的腰肢便往楼里走去。水碧在公子怀里轻笑,“公子何必见外,这梦华楼本是烟花之地,公子何时想来就来,何需提通报二字,折煞奴家了。”
还未入夜,梦华楼还没有客人,似乎主人也没打算开始开门做生意,云晔进了门,大门就慢慢关上了。
阮倾颜坐在梦华楼对面的酒楼,看着梦华楼的大门关闭,心里有些不屑,纵然是如云晔这般容颜绝世,气质非凡的男子,终还是和常人一般,免不得这些风花雪月,浮华缠身。
夜幕慢慢降临,满城灯火次第点亮。对面的梦华楼也开始开门迎客,妆容妖娆的女子在门前拉客,嬉笑调情,梦华楼立即便客似云来,好不热闹。
阮倾颜正准备回客栈,却因一个人顿住了身形。
刚刚进入梦华楼的那人,一身如火的红衣分外刺眼。只看见了背影,就可以断定必是忆渺无疑,只是,她居然没有察觉他的气息。
没想到忆渺也会来这种地方,阮倾颜很是气愤,那个纯真顽皮的弟弟,竟然染上了这些人世的恶习。
阮倾颜虽然很少在人间走动,却也知道这种地方不是女子可以进去的,所以用了隐身术进了梦华楼。
一进门,浓郁的脂粉味就扑面而来,男男女女轻佻的调笑声充斥耳膜。阮倾颜无视热闹的人群,四处搜寻忆渺,可是里里外外转转了一圈依然连忆渺的人影都没看见。
阮倾颜有些无耐,正打算离开,在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忽然停住脚步。这个气息,好熟悉,是昨日在摇光门外的那个少女,这气息,总是莫名地让阮倾颜觉得十分亲切,忍不住想靠近。
阮倾颜站在门外,施法隔着门看里面的情景。
这里是三楼包厢,相较一楼、二楼,安静许多,房内的装饰也十分清雅。
房内桌上摆着丰盛的佳肴,屋内两男两女,两名风尘女子此刻正依偎在身边的男子身上,媚眼如丝地给男子喂酒。其中一名男子一身华丽的紫衣,青丝高束,正和怀里的女子调笑,另外一名则完全相反,对正给自己敬酒的女子避之不及,一副未见世事的青涩模样。
那紫衣男子还是少年模样,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举手投足却甚是潇洒。
只是,这样的场景却让阮倾颜忍俊不禁,那紫衣少年,明明是昨日在城外见过的少女,只是这样装扮起来,看上去确实像是清秀的少年模样。旁边小厮模样的少年正是昨天和她在一起的丫鬟。
这人世间竟然有这样有趣的女子。不似其他女子那般恪守那些腐朽的规条,率性而行,敢爱敢恨,这倒让阮倾颜有积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