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幕球场上,空气中弥漫着一层细细的沙尘。
所有人的眼前好像都落下了一面褐色的帘子。
爆炸声已经过去很久,整片场地却还一直安静着。李震寰垂下双臂,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有那十几堆土块,他甚至不能确定刚才自己的右侧是否真的存在过十八扇墙壁般的鬼门。
陈唤风仰面倒在一堆灰土上,一声不响的,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又过了一阵,人群中才渐渐有了人声。
“你、你看清了吗?刚才那个人做了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我一下子迷了眼。”
“这仅仅是个测试吧?我没有记错吧?”
参选者们像刚醒过来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他们脸上还保持着跟刚才一样的神情,眼睛圆睁着,好像如果没有空气中的沙尘影响的话,就会一眨都不眨了。场地中出现的景象,已经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宽阔的球场上,李震寰和陈唤风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原本高耸的鬼门,此时仅剩下了断壁残垣。
助理老师慌张地跑过去俯身查看陈唤风的情况,他对着同学们喊着:“他昏过去了!快!叫袁芙老师来!现在她应该在医务室!”
见几个同学跑了出去,他又望向李震寰,焦急地询问着:“你呢?你没事吧?”
李震寰双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只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好。
段古老师也赶了过来,伸出拇指头用老办法掐着陈唤风的人中,嘴里不停地叫着少年的名字。
这时,一直站在入口处的男子赶着步子跑了过来,他先跑到李震寰的身边,递给他一个小瓶子,看着李震寰喝下之后简单地同他交流了几句,随后来到了陈唤风身前。
“李先生,您什么时候?”段古认出了男子。
“刚到,刚到。”男子微笑着回应着段古,脸上一团和气。他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段古,“自家调的药。管事儿着呢,给孩子喝了吧。”
段古接过药来,丝毫没有怀疑的意思,便给陈唤风灌了下去。
片刻之余,陈唤风的喘息声渐渐粗了起来,眼皮开始力图挣脱下眼睑的控制,微微地有些颤抖。一番运动过后,他的眼睛睁开来。
段古单膝跪在陈唤风身边,长长地舒了口气,继而责备地说道:“陈唤风,你这是干什么啊?测试!测试!你不要命的吗?”
“老师我。”陈唤风已经说不上话来了。
“你先别说话了。”段老师眼神柔软了起来。
“现在的哎哟累死我了。现在的小伙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哎哟、哎哟。”袁芙老师扭着肥嘟嘟的身子跑到了球场。她的手附在膝盖上,费劲儿地缓着气儿,眼睛却仔细地观察着陈唤风的身体。
“你们快点儿!年轻轻的还没有我腿脚快。”她回头一招呼,跑来了两个男生,抬着一副担架。
两个男生轻轻地将陈唤风放在了担架上,又慢慢地抬了起来。这时候,袁芙才数落起段古来:“我说段老师,他这不是外伤,我的‘天赋’也没用,只能带他去医务室观察观察。你说他这样子,明天肯定就上不了课了,你们带学生参加体育锻炼也是好事儿,可这样不是耽误学习么。”
段古似乎拿着个妇人没有一点办法,仍是挠着头赔笑。
袁芙见段古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便朝着俩男生一挥手,“走吧。”
担架渐渐移动了,陈唤风疲惫地看着段古老师的面庞退出了他目光所及的地方,而后又出现了一个男人的面庞。男人眉宇间像极了李震寰,不过似乎不应这么讲,应该说,李震寰像极了这个男人。只是,男人的两腮上堆了些肉,看起来也要比李震寰和气许多。他对着陈唤风微笑,嘴角将两腮的肉搓成了两座小山,“确实很像飒哥”,男人说着,“有空来家坐坐。”
陈唤风来不及回答,男人的面庞也被星空取代了。疲惫感又侵袭到了他的大脑,担架有规律的摇晃也是睡眠的催化剂,没什么力气去思考了,一闭眼,陈唤风又睡了过去。
男子目送着陈唤风离开,回头礼貌地欠了欠身子,“段老师,那我就先带李震寰回家了,看样子他的测试也结束了吧。”
“等等。”荀砚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了主席台,老人家不急不慢地拄着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什么小玩意儿,给男人扔了过去。
“这是”男人接住了那个物件儿,摊开手来看,是个银质的胸卡,胸卡的中间,印着一个头上戴着木冠的人像,与其说是个人像,不如说是个鬼面——这是颜川红幕球队的徽章。
荀砚之撇了眼双手低垂的李震寰,“我看你家小孩儿是接不住了。你先替他拿着,这小子资质不错,我要了。”说罢,他对着段古说了声,“你问问剩下的还有没有要测的,有就快开始。”
段古一看测试还没结束哦,荀砚之已经将徽章给了李震寰,有些担心地说:“万一”
荀砚之知道段古要说什么,“要是有万一,有几个要几个。死脑筋。”说罢,老人家一甩袖子就走了。
李震寰的父亲又向荀砚之微微鞠了一躬,然后朝段古点了点头,也带着李震寰离开了。
“那么”段古老师对着后排的几位参选者说道:“有没有同学还想继续测试的?”
——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段古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