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休越想越是蹙眉,他的思绪好似一团乱麻,已经无法分辨哪一段是头,哪一段是尾。
事情的脉络、条理也都不再清晰。
庄休的混乱更是直观地表现在了驮汉子的青牛和金龙身上,它们身边冒出气泡,这些“气”都是庄休的修为所化。在庄休思绪失控后,这些乱窜的修为没了束缚,便一股脑地涌向青牛和金龙,青牛和金龙承受不出这狂暴且混乱的修为,便只好将它们排出体外。
因此,短短的时间里庄休的修为就临近枯竭,甚至连青牛和金龙都虚化了不少。
庄休知道自己这是“走火入魔”了,也清楚现在的情况甚至比在刚刚在悬崖边观云海悟道是发生的道理相驳还要严重。
云海那时的道理,都是圣人用最简练的语言概括而成,虽然广大深奥,但庄休因为年纪小、阅历少,并不能很深刻地去感悟,所以那些圣贤大道造成的冲突影响并不算太大。
可眼前汉子这次的道理却涉及到了人命,且又因水镜直接展示,庄休感同身受,受到的冲击相较上次要大得多!
河面上晕厥的汉子的鼻端沉入水中,情况危急。
庄休晃动脑袋,将脑海中所有的道理统统摒弃,从最简单的珍惜生命这个道理说起。他说道:“不管汉子到底有没有错,他终究是一条生命。”
杨朱听后大失所望,回道:“还以为你能说出些什么大道理来呢。你说生命值得珍惜不假,可杀人偿命,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这在春秋八院里的律法里都明文规定了。”
“可人并非是他杀的!”
杨朱面无表情地加大修为,令蓝雷龙的身躯又膨胀了几分,水面也因此淹过汉子的耳朵。
杨朱做完这些,才回道:“人不是他直接杀的,所以他没被我直接杀死啊。”
“可你正在杀死他!”
杨朱又摇头,说道:“他只是在还他欠下的缘果罢了,如果他不捡起那个小书生的凭证,不冒名顶替来参加周御书院的入学考试,那么今天我们的机缘之争也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庄休却觉得杨朱这是在诡辩,他说道:“这人既然律法都不能将他治罪,那么也就证明他无罪,就算他行为不当,人品败坏,可天道公允,他终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杨朱认可地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虽然他有敲诈钱财的过错,但因为我们无凭无据确实治不了他的罪,但你也承认了他的人品败坏,恶贯满盈,应该接受天道的惩戒。我这不就是在替天行道吗?”
庄休愣住,回道:“我说的是‘天道’,不是你这个人!”
杨朱止不住叹息道:“思想狭隘,难道我这个人不属于天道吗?‘天道’用我的道来惩戒他又有什么不对?再说你怎么知道今日的机缘之争不是对他的一次惩戒?”
庄休胸中气劲已泄,颓势显露,难再找出理由来辩驳杨朱。
水下的青牛和金龙也渐渐虚化,再过一阵子便会彻底消失。
这场机缘之争,庄休似乎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认输吧!”杨朱乘胜追击,将汉子彻底压入水底,此时的河面上除了杨朱与庄休再无其他东西。
“我”
庄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里重新燃起光芒,可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心悸。他的ròu_tǐ将他的神魂从神界抽回,令神魂归位,让他恢复意识来面对近在咫尺的生死危机。
而神界,杨朱瞧着庄休莫名其妙地消失后,以为是庄休认输,自己离开的神界。于是,他先捞起尚有一口气的汉子,将他翻了个面,让他脸部朝上,浮在河面上,然后静静等着这场机缘造化的降临。
可一会后,他没有等来什么福禄机缘,却等来了神界的排斥之力。
杨朱的神魂被挤出神界,回到了肉身。
在河岸边的杨朱睁开眼,扭头望向他身后庄休的方向,喃喃道:“莫非这不是机缘之争,而是大道之争?”旋即,他又自我否认,“不管是什么之争最终都应该有所定论,可庄休突然离场,是不是他那边发生了事?”
杨朱骤然想起他占卜出的前方之路藏血光之灾的卦象,便有些坐不住了,收起鱼竿,拂去衣上的灰尘匆匆往庄休所在的山峰赶去,他想要让那场神界的争斗分出胜负。
临走前,他还看了一眼浮在河面上的汉子,若一会有人愿意去救他,那么他多半会无恙,顶多就是喝了太多的河水,闹下肚子罢了;可若是没人愿意去救他,那么
他大概就凉了。
庄休神魂之所以会被肉身强制召回,是因为他盘坐在悬崖边边缘一处凸起的磐石上,本来这磐石根基稳固,庄休是没什么危险的,但任谁也没想到,悬崖下突然向上抛来一个绳索圈套,这个圈套本来是想套出庄休身下的磐石,但因为今天庄休坐在磐石上,圈套误套住了庄休。
接着圈套就传来一阵沉重的拉力,将庄休的身躯缓缓拉至悬崖边缘。也是在这时,身体的求生本能强制召回了在神界与杨朱争辩的意识神魂。
庄休清醒后,发觉自己的半个屁股已经悬空,整个人摇摇欲坠,再晚一瞬的功夫,他铁定得坠下悬崖摔个粉身碎骨。
惊慌之下,求生的本能促使他将十指当做铁镐,狠狠地插入身下的岩石中。
幸运的是庄休体内还有些修为,在以十指被岩砾摩擦地血肉模糊的代价下稳住了下坠的身躯。可不等他松一口气,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