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东城门处,一条位置偏僻的街道上。
道路两旁是连绵不绝的土泥墙,每隔约莫十数步距离便可看到一扇或敞开或闭合的大门,狭窄的道路约莫仅有成年人伸开双手的宽度,偶尔可见几个聚在一起玩耍的孩童追逐嬉闹着,欢实的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中,紧接着纵横交错的街道中便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阳光明媚而灼热,导致人们不得不去干旱的地中挑水浇灌庄稼,即便是这两天中姑苏连下了两天雨,导致地中都坑坑洼洼的,一些庄稼被雨水淹没,又有一些没有被雨水滋润到,容易导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在这男耕女织的年代中,一年内种植的粮食能不能有个好收成,可是至关重要的天大事情,是关乎于百姓们身家性命的头等要事。
毕竟他们若是懈怠了,或是天灾,导致一年的收成不好,莫说是如何交还赋税,便是连吃口饱饭都难了。
炽热的阳光下,道路两旁的土墙内,家家户户中都有种植一两棵茂盛的树木,遮挡出斑驳的阴凉,落在那条狭窄偏僻的道路上,耳边聆听着使人心烦意乱的蝉鸣声,土墙墙根处遍布各式各样的杂草,依稀还能看到稚童们玩闹的身影。
道路上,身着一袭白衣的姜北失魂落魄地走着。
白衣公子身后,追随着一道悦耳动听的银铃声。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步履缓慢地向姑苏城外走去,踏上了归途。
……
在这片不属于姑苏城繁华区域的偏僻地段,名为九儿巷。
九儿巷中约莫住有上百户人家,绝大多数都互相知根知底,毕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邻,有困难相互帮衬着点,毕竟老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嘛。
譬如九儿巷南头的老李家有两个老人瘫痪在床,全都需要儿女孝顺、照顾,一家子过得很不容易,时常连口饱饭都吃不起,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所以做街坊邻居的,若是拿得出手,多多少少都会对这一家子帮衬着施以援手。
或是现在与北头李家是两个极端的西头林家,李家是极为困难,林家却是如日中天。
其实西头林家前两年也挺不容易的,也就是勉强吃口饱饭而已,但是这两年可算是熬出头了,谁也不曾想到,那个曾经谁都看不起的穷秀才林家老二去赶考秋闱,竟是祖坟冒了青烟,争得一个榜上有名,光宗耀祖成了举人老爷不说,还不忘本,现如今是对乡邻很是照顾。毕竟现在这位看似风光无限的林家林老爷,在以前林家困难的时候可没少受这些乡邻们照顾,那位林老爷的小弟,也就是林家小儿子,便是吃百家饭被乡邻们好不容易养活长大的。之后谁也不曾想那当初谁都看不起、认为是读书读傻了的林家老二有了大出息,去别州当了一地方的父母官,虽然改头换面了,却对以前乡亲们的照顾一直铭记在心、感恩戴德,所以即便是当了举人老爷之后,也不敢忘记当初那张家一口饭、赵家半张饼养活弟弟的百家饭,故而对乡亲们曾经的滴水之恩,现以涌泉相报。
故而只要在九儿巷中人提起西头林家林二老爷,大多都会加以称赞,诸如文曲星降世等美称更是毫不吝啬。
而这一桩陈年往事,也被九儿巷周边的十里八乡,也便是整个姑苏城东城门这一片地方传为美谈。
虽说九儿巷中邻里邻居的大多都互相知根知底,但万事无绝对,即便是巷中那些每天无所事事、虚度光阴的老人,闲来无趣时经常凑到一起说些别家的闲话、风凉话时,却怎么着也打听不到那十几年前搬来九儿巷北头的那家神秘住户是什么来历,又有什么身世根底,大多都是一些毫无依据的谬论谣言罢了。
在九儿巷中,虽然处于一方繁华的姑苏城中,但绝大多数都是在土泥地里刨食、艰难度日的穷苦人家居多,所以仅有的几家大户,便显得格外扎眼。西头林家做为那位林二老爷的老宅,在短短的数年间便焕然一新,从低矮的土墙换成壮实气派的石墙,再从破旧残缺的烂门换成崭新的朱红大门,门口处那点狭窄的地方还放了两尊石狮子挡了大半的道路,也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而作为十几年前搬到九儿巷北头的那家老牌朱门大户,却是不少招九儿巷中邻里乡亲的话柄,毕竟在这片偏僻的九儿巷中,一座朱门高墙的住所属实太难见了些。
在九儿巷北头,这里临近一条湍急的小溪,故而人口遍布密集,放眼望去,绝大多数房屋都是土墙灰门,便显得那一座朱门高墙的气派住所分外的鹤立鸡群、一枝独秀。
按照人情惯例,每当有人搬到九儿巷中,大多都会挨家挨户的跟周围邻居打声招呼、报上性名与来历,再借机客套寒暄几句,趁机拉近关系,毕竟天晓得今后会不会需要这些邻居们的帮衬。
而据九儿巷北头年近古稀的老人回忆道,当十几年前那朱门高墙的人家搬进九儿巷后,没有跟邻居打招呼客套寒暄不说,整日大门紧闭,门口处那一面气势凌人的牌匾高高悬挂着,有“王家”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即便是九儿巷中的人绝大多数都大字不识一个,远远望去也会望而生怯。
那座神秘的朱门大户中,倒是时常见到一位衣着不凡、一副老爷模样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出大门,在这大街小巷中反复溜达,身旁还时常伴有一个位衣冠楚楚、气宇轩昂的青年。
当一开始那位衣着不凡的老人开始在九儿巷中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