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脸上那红得出彩的妆容遮盖,此刻的宫仆脸色绝对比以往更加苍白,他试图握住最后一根稻草,哀怨道:“可是殿下,奴才们生不如死生无可恋啊!王妃说得好听,为了冥宫更加生机逢勃,春光明媚如阳光照射大地万物生光辉,实则为了一己之乐搞得冥宫鸡飞狗跳,民不聊生呀!”
“的确,本王感受到了满满的活力。”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收到的状言,而且告的还是他的王妃,现在才知道,原来宫内的下人也是有个性的。
宫仆再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那微弱的春之气息离去,自身跌落万丈深渊里的冰窖中。
绝望,从中而来......
“那殿下的意思……”绝无转圜之地?”
冥千夜张嘴一笑,“辛苦你们了!”
宫仆哀怨离去。
虽然冥千夜的脸上面无表情,却仍然让人感觉到他的笑意满满。
“臣下在旁念叨已久,殿下始终默不吭声,视若无睹。诶,臣下好生伤心。”阴殇就算调侃也依旧高冷。
一语拉回冥千夜的思绪,他重新执笔,蘸了蘸朱砂道,“适才本王正专心批奏,自然没能听见你在念叨什么,何苦跟一个奴才吃醋。”
“好哇,臣下之前所说的殿下可全当没听见,但是方才,”阴殇皮笑肉不笑,“并非属下一个人说王妃,您看看神觉。头上的毛发被绑了辫子还挂上了大红色的蝴蝶结,啧啧啧......”阴殇捂住双眼,心里暗道黑红配简直辣他的眼睛,“脖子上还围了一条白色围兜,这样就算了,若不是神觉拼死抵抗,此刻身上还会穿着花衣服跟所谓的保暖鞋……现在灵狐对它避而远之,明明一只神明威武的神犬,愣是被搞得像一只焉了的宠物……”他可是第一次看到神觉如此惊慌失措,不过倒是狗模人样的。
“可本王看神觉倒像是乐在其中,并不像被逼无奈。”冥千夜瞥了一眼阴殇。
阴殇嘴角抽搐,淡淡地转头低眸看了一眼神游四海的神觉,心里暗衬那家伙恐怕已经被王妃的三言两语给哄骗收买了,难道它真的相信王妃会把灵狐许配给它?
嘁,太天真。
这见异思迁见色忘主的狗,留它何用,早晚会把他给出卖了。
阴殇悻悻道,“神觉,这里没你的事了,该打起精神做事了。”神觉默默地起身走了出去,看着神觉尚在乐不思蜀间,阴殇忍不住补上几句,“出门前别忘了脱掉那些物件!让人瞧了简直不伦不类!”
冥千夜笑看着他们主仆,搁笔低首整理卷宗。
“你今天是怎么了,一只犬卫的装扮便能让你如此心浮气躁?”平时沉稳内敛的性子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依臣下看,冥宫再过不久便会成为世人的乐不思蜀的谈资!”阴殇恨恨道。
冥千夜闻言收起笑意,浑身散发出一股冷然的气息,“看来,王妃对于你们的影响倒是挺大的。”
“可不是。”终于聊到重点了吗,看来有些话总是要实话实说来得好!
“有所改变,总比一成不变来得好。”冥千夜看似思索了片刻才道,“嗯?你的左手收了伤了么?为何今日一直收着。”
藏在背后的拳头紧了紧,阴殇眸光微敛,似有一丝慌张一闪而过,“臣下没事,殿下多虑了。”
“咔咔咔......”冥千夜悠然起身,缓缓步出案前,“你如此为我朝忧心忧虑,本王又怎么能对你的伤病视而不见?”
“当真没有什么事殿下。”看着渐渐逼近的冥千夜,阴殇忽然觉得头皮发麻,自己根本就是自投罗网,“嗯,殿下,没有什么事的话臣下现行告退了。”
“爱卿不是还有话要对本王说么?”
阴殇眉宇轻愁,巴不得现在马上逃离,“可臣下忽然不记得要说什么了,臣下先走了。”说完便转身匆忙离去。
藏在背后的手收换之间露出了若隐若现的--丹蔻,冥千夜看着那故作镇定慌忙逃脱的背影,露出了愉悦的气息。
百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不淡定。可想而知当时的他有多么地挣扎。
一阵风过,枯叶又悄然落地。
静谧的夜晚,空气中有些潮湿,不多时,蒙蒙细雨忽而落下。雨滴落在干枯已久的地砖之上,迅速被吸了进去,循环不息,直至饱满显露水渍。
一双沾了泥土的黑色布鞋踏上了一方积水稍加停顿,乌溜溜的眼珠子打量着四周,随即一声嘲讽隐于渐大的雨声之中。
荒城一般的死寂,鬼才会住在这种地方吧!
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呵,他还真是高估了这黑龙王朝。
半衬思量,来人如入无人之境,转身走向宫廷小道。
大司府
雨落在院内湖中荡起圈圈波纹,尚未成型之间便被接踵而来的雨水打破,溅起无数小水珠。
灯火微亮的大殿之内跳动着暖黄暖黄的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纱门,依稀可见一个影子来回走动。
偌大的殿中,地上展开一道发着青冥之光的八卦,八个角各点着阳烛之火,一红绳沿着八卦之玄机牵引成数条,每个点均挂着银色的铃铛,红绳则时而发出金色的光。
一人闭着眼眸于八卦之中腾空打坐,稚嫩的脸庞之上颇有一丝成稳之气。
隔着纱窗,外头的淅沥沥的雨声与大殿之内的静谧形成一道鲜明的对比。
一道低沉的声音忽而落下,“神觉,你如此不淡定,灵狐不会喜欢的。”
神觉闻言即刻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