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北山泉叹息一声,“这正是默王想要的啊!此岛在长公主到来之前并无什么北山府,我亦是数日前才被接到此地等候长公主,岛上设施和府邸都是专为长公主建设。默王费尽心机设计这个温柔乡,就是为了让长公主老死山水之间,从此不问国事,他就可以顺利登基了。”
“怎么可能?!”天怜公主瞪起了眼睛,大声反驳,“王嫂怎么可能让二哥登基?王位是留给云在的。有王嫂在,二哥不可能即位。”
北山泉望着天怜公主的眼睛,在天怜公主澄澈的眼底,他看到了天怜公主对王后周致完全彻底的、毫无保留的信赖。
只不过,单纯的天怜公主对于朝堂争斗,庙宇诡计实在有些不大了然......
北山泉摇了摇头,看着天怜公主的眼睛,认真地道:“长公主,翼国毕竟是你们闾丘家建立的,三百年来,一直都是你们闾丘家内部进行王国事务的管理,和王位的更迭传递,朝野也都是你们闾丘家擢选的忠于闾丘家的臣子。
“周致虽然贵为王后,但是,她毕竟还是姓周,没了你五王兄在她背后撑腰,王后周致再有能力,她现在在众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外姓人。王后周致出手干预你们闾丘家的王位之争,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三殿下当初无意为王,才会受封磬王,领地西岐,这一点天下人皆知。默王此刻出来争夺王位,王后束手束脚,无力抗衡,如果长公主你都袖手不管,就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天怜公主愣住了,北山泉说的这些她从未深想过。她内心里当然是支持王后周致的,只是她一直深深地相信,她强大的王嫂,一定能够掌控局面。
此刻,北山泉的话让她想起了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一切:
——王上闾丘羽的死,王嫂周致有多么不舍,却始终无能为力;
——世子闾丘奋卒与二殿下闾丘闵幽的死,王嫂周致可谓痛彻心扉,却无力回天;
——三殿下闾丘云在受封西岐,周致有多么心不甘情不愿,最终却只能妥协。
——很多事情上,王嫂周致其实也很难,也很无奈,虽然她从未向她这个小姑说起和抱怨。当年飞雪公主入翼和亲,王嫂周致的内心也一定很痛很苦很无奈吧,却只默默承受着,而那些苦痛,本该是她这个长公主的。
天怜公主想着这些,眸子渐渐黯淡下去,沉默了很久。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于是对北山泉道:“你忘了一条,大将军周却可是王嫂的兄长呢!翼国数十万大军都在周却手上!”
北山泉点点头道:“对的,正因为如此,翼国现在极其危险。所有人都已看出,默王是来复仇的,朝先王闾丘羽和他的王后、儿女,报他十九年前死里逃生的仇!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先王闾丘羽做的,默王已认定就是先王做的!他把兄弟几个的血债都记在了先王一家的头上了。
“默王一旦登基,紧跟而来的将是王后周致被赶出王宫,甚至被囚禁、处死,远在西岐的磬王也会被王师征伐。而周家不会坐以待毙,双方交锋的结果,必将激发兵变。那时,翼国将陷入血腥和混乱之中,惨遭浩劫。雪国、随国、乌国若再趁机兴兵犯境,翼国亡矣!”
北山泉顿了顿,捧起天怜公主的脸,轻声道:“倾珞,只有你能救翼国!”
听着未来这一片乱局,天怜公主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她满腹委屈,哽咽着说:“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刺杀我王兄嘛?!”说完,举起双拳,擂鼓一样开始擂打北山泉的胸口。
“对不起,我让你心痛了。”北山泉痛心地说着,眼睛潮湿起来,他将天怜公主紧紧搂在怀中,想用拥抱来道歉和补偿她,“我当初刺杀王上,只是不想让翼国废后,从此陷入内乱。两人死,天下安。”
北山泉看到天怜公主对自己的话有些迷惑不解,遂继续解释道:“王上迫于雪国压力要废后,而王后周致一向贤名远播。后位也还罢了,雪国最终将取得翼国的世子之位。
“未来,翼国民众将不得不接受一个有着雪国血统的世子,这个世子将来很可能继承翼国王位,这让在数百年间、几代人拼死抗击雪国、丧失无数亲人的翼国民众情何以堪!
“我自己亦是其中一个不能接受的人。当听说王上要在第一场雪落后废后,午夜梦回,我见到的全是北方战场上那些倒在血泊里的战友,他们在雪国雪骑的铁蹄下挣扎、奋争、呻吟和死去。这样的梦景,让我寝食难安。
“我以为,王上一死,世子即位,翼国就从此太平了。只是,没想到王上死后,世子也殁了,王位如今竟很可能成为默王的。”
听了北山泉这番话,天怜公主想起自己曾被雪国逼着和亲,逼进衣柜里的日子,心中一阵疼痛,她看着眼中含泪的北山泉想,他们都是憎恨雪国的人。
天怜公主向北山泉讲了飞雪宫雪夜遇袭的事情,飞雪公主和三殿下都在袭击中身死,小公主下落不明。
这让北山泉又是一番唏嘘感慨,他说,如果他当初知道飞雪公主和三殿下会身死,王上无新后可立,自然也就不会废掉周后了,那他也就无需刺杀王上了。
“我们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回会颖吧!”天怜公主说。
北山泉摇摇头:“默王不会放我走的,我是他的人质,用来要挟你的人质。但是,只要你不受要挟,我这个人质就没有意义了,那时,对我的看管就会放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