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琴正想着心事发呆,忽然听见一阵哎哟和落水之声响起,抬眼一看,却是旁边一船年轻男子全都落下水去了!幸好这里已经靠近岸边,湖水并不深,否则,就要喊救命了。
宝琴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船人都落下去了?
小螺抿嘴笑道:“姑娘不知,那船夫看姑娘看呆了,手上使错了力气,将船摇偏了。那些人也是一样看姑娘看得忘了身外之物,也没有人察觉出来,于是,一船人都掉下去了……”说着说着小丫头再也忍不住,咯咯的娇笑起来。
宝琴闻言付之一笑,接着便吩咐船夫开船,一艘精致的画舫渐渐远离了岸边,朝着湖水中间驶去。佳人已经远去,那些学子还愣在水中,呆呆的目送着,也不管自己已经浑身湿透。许久之后其中一人说道:“这般丽人,也不知是谁家的。若是打听出来,遣人上门提亲,有她在一旁红袖添香夜读书,也不枉我是个读书人了……”
他身旁一人摇头晃脑的接话道:“陈兄你就别想了,我们大家也都别妄想。这般绝色,一般的人家哪里消受得起?明年开春就是新皇初次选秀之时,依我看,恐怕那位姑娘,也是要被家人送进宫去搏一搏前程的……”
那被称为陈兄的学子叹道:“深宫倾轧,哪里是那位娇花软玉一般的姑娘受得起的?可惜,可惜!”
“那也未必。”又有人说道:“这等世间难寻的美人,我等见了都一个个变成呆头鹅了,新皇也是男子,未必就能例外?有陛下宠爱的话,宫里的日子,也不见得就一定会难过……”
这边的议论,宝琴自然是不晓得的。她站在甲板上看了一会子风景之后,便走进船舱里坐了下来。喝了半盏热茶又吃了几块点心之后,宝琴见对面坐着的薛蝌一脸的心事重重,便开口问道:“哥哥可是有心事?”
闻言,薛蝌连忙挤出笑容来,回答道:“没事,妹妹只管玩耍便是。”
薛宝琴垂下长长的墨黑的睫毛,看着面前红木圆桌上搁着的珐琅彩缠枝宝相花纹描金盖碗,慢慢的说道:“哥哥不说我也知道,咱们家的铺子,又倒闭了一家吧?”
薛蝌闻言叹道:“我原是叫他们瞒着妹妹的,没想到,他们竟然敢不听话!”
薛宝琴道:“哥哥也不要怪罪他们,他们到底是下人,我却是主子。我逼着他们说,他们哪里敢真的不说?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出了这等大事哥哥却要瞒着我,真是叫我生气。”
薛蝌忙解释道:“不是我要故意瞒着妹妹,只是叫你知道了,也不过是多一个人悬心,何必呢?”
“到底是个庶女出身,小家子气没眼力见儿的……”见探春不但不反省反倒觉得委屈起来,贾母看着她的目光愈发不善了:“你将园子里的产出包给下人,一年上头又能有多少收入?满打满算,也不过上千两银子罢了。千把两银子能干什么?一场宴席就花出去了!为了这么一点点银子,反倒弄得大家住得不愉快。明明是住在自己家里,却像是寄居人下一般。这样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你自己说说,就我们走的这段时间里,园子里为了掐花折柳的事,闹了多少矛盾出来?长此下去,众人之间矛盾激化,说不定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为了一千两银子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