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醇睁开眼时觉得头好痛,他感觉自己就是被疼醒的。
这种疼痛不是平常感冒时头晕恶心的阵阵闷疼,也不是因为早产身体虚弱偶尔晨起大脑缺氧供血不足的疼痛,而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仿佛睡梦中被人把脑子给劈开,然后塞进去另一个脑子的撕裂般地剧痛。
睡个觉而已怎么会头痛?而且还痛得让人想撞墙。
陶醇眉头紧皱,牙关紧咬,强忍痛苦,挣扎着坐起身来。
家里就他一个人,生怕自己是患上什么突发疾病耽误了治疗,陶醇摸到手机就拨通了蒋睿的电话。
只是电话嘟嘟嘟长鸣了许久,也等不到人接听。陶醇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八点。
他知道,蒋睿一直是个作息规律细心谨慎的人,这个点绝不可能还在睡觉,也不可能忘带手机。
若非意外,便是蒋睿故意不接自己的电话?
陶醇没忍住又拨打了一次。
这次嘟了两声之后,居然传来一个熟悉漠然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被拒接了……
陶醇猛地身体一颤,难道他昨天说分手是认真的?
这念头一起,陶醇仿佛被人迎面泼了冰水,瞬间身心皆冷。
陶醇是早产儿,从小身体孱弱。刚满三岁时,父母便感情破裂匆忙离婚各自嫁娶,把他这个拖油扔给了乡下农村孤苦一人养蜂为生的姥爷。
好在姥爷身子骨还算硬朗,靠着种地养蜂,含辛茹苦,硬是把一个瘦弱不堪三天两头要进医院的病娃娃拉扯长大,还培育成了陶然村唯一一个重点大学生。
终于陶醇大学毕业,工作稳定了,便租了套房子,把姥爷接过来颐养天年。没想到好日子过了不到一年,八十三岁的老人散步之时摔了一跤,未及送到医院便去了,陶醇匆匆赶回只见到姥爷最后一面。
农村老家讲究落叶归根,陶醇捧着姥爷骨灰回了老家,浑浑噩噩地在乡邻帮助下给爷爷办完葬礼。
那段时间陶醇心碎神伤,沉浸于悲痛情绪之中,整个人都木木呆呆,消极萎靡。
是蒋睿以最好哥们的名义一直陪在陶醇身边,照顾他的衣食住行,拉他出门旅游散心,花了一个月时间让陶醇走出了丧亲之痛。
陶醇一直很感激蒋睿对他的付出,所以当认识多年深有好感的好友向他表白时,一直性向明确的他,没有犹豫便接受了。
俩人相识相知多年,本来就是最好的朋友,成为情侣后更加亲密无间,同进同出。
失去最后一个亲人,陶醇也将情感重心慢慢转移到了蒋睿身上。
虽然不敢奢望更久远的将来,但是陶醇万万没想到,仅仅是交往了三年,蒋睿就对他提出了分手。
明明是一次例行的假日旅行,明明玩的很愉快,没有分歧,没有吵架,旅行结束蒋睿还把陶醇送到家门口。
可是到了门口,蒋睿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小醇,我们分开吧。”然后放开了相握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陶醇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回家,照常洗漱休息,他内心中觉得是自己幻听或者是蒋睿开了个玩笑。
可是,此刻头痛欲裂,却无那人身影,陶醇仿佛才明白,他又失去了一个“爱人”……
罢了,人长大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陶醇抹了抹汗湿的额头,摇头苦笑。
本来就是一条崎岖之路,陶醇也曾设想过会有一天蒋睿扛不住家里催婚的压力,社会异样的眼光,跟他说句抱歉转身离去。
昨晚的场景陶醇其实梦到过好多遍,只是没想到来这么早。
应该要个解释说个清楚明白吧?陶醇想着,忖了一会又觉得多余。
你若无心我便休,青山只认白云俦。
问清楚了又怎样呢?他都已经做好了决定。
或许是因为从小被爹娘当成皮球一般踢来踢去地嫌弃,陶醇很早就懂得了,爱这种东西,是挽回不了的道理。
混乱复杂的思绪让陶醇几乎忘记了疼痛。
等他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应该去医院时,头却已经不疼了。
这疼痛来也突然,去也突然,若不是满头冷汗为证,陶醇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刚刚的头痛让陶醇心有余悸,纵使现在好像一切正常,他还是决定去医院检查一下。
孤身一人在外租房生活,如果自己都不在乎自己,有可能死在屋里,都没人关心,没人知道。
这样想着,陶醇又有些难过了。
在这个呆了近五年的繁华都市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寂寞。
还好今天是星期天,暂时不用考虑上班。
陶醇驾驶着新买不久的白色suv,开去了最近的人民医院。
一上午就在挂号排队中度过,终于轮到陶醇时,已经将近中午了。
陶醇向医生说明状况,医生直接要陶醇去做脑部检查。
检查完还要等结果,陶醇怕自己胡思乱想,干脆中途出去吃了顿食不知味的午饭。
下午一点多,才拿到检查结果,陶醇拿着单子,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回到诊室递给了医生。
中年医生皱着眉,拿着笔在检查报告上一项项看着划着,陶醇坐在凳子上,捏着拳头紧紧盯着医生的表情,煎熬得好似等待宣判的犯人。
“你的头疼是经常发作的吗?”医生放下资料,一脸奇怪地看向他。
陶醇赶紧摇头:“不是,之前从来没这样疼过。就今早突然被疼醒。”
医生又问了几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