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斓儿”欧氏心中的惊讶简直无法言明。
以往,女儿不是没有过抱怨,但从来只是责备她和夏侯衍对自己不够好。
没有买最好的衣料,没有买最好的胭脂水粉,没有带她去吃菁华楼最贵的八珍宴
不就是小女孩儿的娇惯么!
家中又不是供不起!
但现在的斓儿,竟然会说出“反抗”这样的话?
而且她也根本不再弄这些“娇惯”的东西,反而开始读书习字,甚至跟着莫老夫人习武。
女儿真正长大啦。
欧氏不由自省,怎么她反而还记着过去女儿的样子、按过去的办法照顾女儿呢?
总觉得,只要有了钱,就能买到女儿想要的一切,让女儿开心满意
欧氏若有所思,原来这世上,终究还是有钱做不到的事情?
“咦,你们这是在说什么话呢?怎么一个个脸色都这般难看?”
夏侯衍正从外面风尘仆仆回来,满脸倦色一下变成诧异。
俞氏先反应过来,福身后正要告退,夏侯衍却抬手,示意她先不要走。
欧氏收起了心里那些胡乱的念头,忙道:“二爷,这是怎么了?”
俞氏给夏侯衍倒了杯茶,夏侯衍一气儿饮尽,心有余悸地道:“颜娘这次怕是遇到麻烦了:这不是简单的‘拐卖’案。”
“此话怎讲?”欧氏和俞氏齐齐吓了一跳。
方才,她们只匆匆听赶回家的夏侯衍提了一嘴,说颜娘被拐卖、幸得赫家那二叔帮忙把她救回,却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夏侯衍又缓缓喝了杯茶,咂嘴道:
“方才我又见着赫怀玉了。那小子同我说,和颜娘一起被掳的,还有一名少年。”
欧氏脸色一下惨白,“这颜娘的清誉岂不”
夏侯衍摆手,“赫怀玉跟我赌咒发誓,那少年身份尊贵,不屑做这伤天害理之事;他也不会对外说颜娘被掳,但为能破案,他会尽快来家中问颜娘一些被掳的细节。”
即便和安乡伯府如此不对付,但经过这些事后,哪怕口头上不曾承认,夏侯家的人对赫成瑾已早抱有格外的信任。
欧氏也点点头,“可这案子又如何不简单了?难道”
“这案子,怕是已经发生几起了罢。”西陵毓想起今早同赫成瑾闲聊时听到的,顺嘴接话。
在欧氏和俞氏惊恐的注视下,夏侯衍用力点点头,这才把赫成瑾透露的一些情况说出来。
欧氏婆媳二人脸都青了。
夏侯衍看向西陵毓,忽然想起一事。
他叮嘱了欧氏等人对方才的话保密,又向西陵毓道:“斓儿跟我来书房一趟。”
自从“重新”开始读书后,西陵毓不时往夏侯衍的书房跑,倒也熟悉了这块地方。
但这时特意将她拉来,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西陵毓也觉出了不寻常的气息。
或许因为方才对欧氏“撒气”了一番,西陵毓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只垂眸等着夏侯衍训话。
这一微微垂首,露出了少女优美光洁的后颈。
稚嫩的脸庞配上日益显得成熟稳重的神情,也有一种别样的魅力,引得人不由自主想去看、去探知这份不合年龄的稳重背后的故事。
夏侯衍猛地惊醒。
若不是方才莫老夫人特意派人找他过去提了那一嘴,他都险些忘了:
自己的女儿,当真已经快成大姑娘了。
女大不中留啊
好容易养大的闺女,就要这么轻易拱手“让”人了!
夏侯衍越想越气,忍不住拍了把桌子,咬牙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西陵毓:???
她这个爹刚刚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又看看她,又看看书架,脸上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到底在做什么?
在她的耐心尚未耗尽时,夏侯衍好歹回神了,盯住西陵毓的脸庞,轻轻道:“斓儿,而今你也是大姑娘了,虽然有些事是母亲说最好,但既然你叫我一声‘爹’,还是得有些事由我来定夺。”
西陵毓应了一声,还是很迷茫。
夏侯衍随手拿了块帕子擦了把脸,犹豫了好一阵,终于还是咬牙道:“你是夏侯氏唯一的嫡女,婚事是全家都关心的,待你及笄之后,便开始为你张罗。”
“不要!”一听到这样的话,西陵毓差点没喊出来。
她已经用一条命的代价,甩脱了和朝廷的未来联系,为何兜兜转转仍是回到了这里?!
她当初挑选齐王,也不过是承着王府的“期望”,结果落得如此。
如今成了夏侯家的人,难道更难做出自己的选择?
夏侯衍一愣,似乎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强烈。
虽然他暂时还没接受可能会让赫成瑾做女婿,但他也赞同对女儿的婚事早作打算。
该不会斓儿已经知道莫老夫人看中了赫成瑾,才会这么气愤?
夏侯衍整个人有些凌乱。
如果是这样,他还这么巴巴地跑来跟女儿说这些废话作甚?
夏侯衍语重心长地道:“斓儿说得好,为父也不想你嫁给那小子。虽说年龄合适,且又被逐出家门,但他到底比你大一辈,以后真成婚了,咱们又该怎么称呼他?”
嗯?夏侯老爹说的竟然是赫成瑾?
把她嫁给嫁给赫成瑾?
西陵毓满腔的怒火一下哑了,反而有些发愣,随后就是羞恼。
有这么乱点鸳鸯谱的吗?她同赫成瑾最多也就是同袍之情,为什么会想到谈婚论嫁上!
西陵毓脑子里转过千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