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丹阳坐在付左之的办公室里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就在这段时间里,两人一个瞪着一个,愣是一句话没说。最后还是付左之受不了了,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于公于私,我放了他俩都在情理之中。”
张丹阳微眯了一下眼睛,然后满脸写着“不爽”两字:“没错。于公,我手上确实没有足够证据可以给他定罪。不过于私,”张丹阳冷哼,“你既然跟他有私情,早之前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
“呸呸呸!臭小子,说什么呢乱用词!”付左之恨不得冲着这一根筋的小子吐两口口水,“我之前并不认识他。”
“那就是因为肖旋?”
说道肖旋,付左之立马露出了一副敬畏的表情:“是的。肖先生作保,而我们又没有确凿证据,理当放人。”
“你认识肖旋?”
其实付左之认识肖旋也不足为奇,都是生活在威城大半辈子的人,虽然肖家高门普通人难以接触,但以付左之在威城的影响力,两人结识也正常不过。
“不只是认识。”
付左之的回答出乎张丹阳的意料,见到他脸上的疑惑,付左之笑了笑,然后转眼甚是难过地看了看桌面上镜框里的那张发黄照片。上面是一个清秀的女子,扎着两个长长的麻花辫,一脸笑容地挽着一个帅气的男人。男人眉眼间同付左之极其相像,只是没了如今的灰白发以及额头上的那些褶子。
“他是你我二人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想隐瞒你的身份,你早就该去给他磕几个头了。”
付左之话音很轻,话语很慢,却如一记重锤敲击着张丹阳的心。
瞬间,张丹阳的眼眸里渐渐出现了当年的那片火光。
付左之站起来,然后慢慢走向张丹阳,直到坐在他的身边,才继续说:“虽然当时我们两个人没有在爆炸的正中心,但依旧受到剧烈的冲击。我抱着你,整个后背都被带火的碎片砸伤。那时候,我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死亡。你晕了过去,我身受重伤,而我们的周围是熊熊大火。若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或许早就放弃挣扎追随她而去。只是,我不能让你有事,老卫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他是那么优秀,那么闪耀的一个人,我没能救他,但一定要救你。之后,我拼尽最后的力气,把你从火场中抱了出去。可是,当我以为我们都得救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
“那样威力的爆炸下,竟然还有人敢靠近?”张丹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他是来杀我的。”付左之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极致压抑的恨。
“你看清他的样子了么?”
“没有,”付左之摇摇头,“当时我整个人都处在半晕状态,加上那人脸藏在斗篷里,我完全看不清他的样子。”
“斗篷里?当时可是六月。”那时早已是夏季,一个人,在一场大火中,竟然还能把自己包得那么严严实实。
“我虽然没能看清楚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的杀意。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就会那么死了。”付左之拍拍张丹阳的肩膀,然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后来,是肖旋救了你?”显而易见,这样就能解释为何付左之见了肖旋会是那种表情。
“没错。”付左之点点头,“正当那人要杀我们的时候,是肖先生及时赶到救了我们。”
“为何你之前不曾告诉我?”这么多年了,自己和裴清跟着他一起调查当年的事那么久,他却把最重要的给藏了起来。
“因为,”付左之脸色有些难看,“因为我答应过肖先生,绝不向任何人提起。”
“为什么?”张丹阳的心里有种感觉慢慢溢出,仿佛那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其实当时我为了救你,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但最后,我虽然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却没死。而且,把你藏起来,也是肖先生的主意。”
“什么?”张丹阳心中大骇,这肖旋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他同当年的那场爆炸案有关?可若是他是始作俑者,为何又要救老付同自己?
“我当时在抢救的时候,冥冥中听到医生的话,说我已经救不活了。可就在那个晚上,我却莫名其妙地醒了过来,然后就见到肖先生坐在床边。他说,卫氏后人,隐,则世间安;出,则天下乱。”
“什么意思?”
“我到现在也没明白什么意思。”付左之一脸我也很无语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问他?”张丹阳一问出口,却马上觉察到自己的幼稚。当一个人连医生都说了必死无疑,他却能救活,这说明什么。说明了这人绝非凡品。或者对普通人来说,他就是神,是上帝。而俗话说得好,天机不可泄露,该说的自然会说,而不该知道的,问了也是白问。而付左之一直未说,估计也是当年的承诺。
“他并未对我说太多,只是叫我把你改名换姓,保护好。我知道你又想问,他知不知道那场爆炸的元凶。我不仅二十几年前问过,昨日我也问过。他并不知道。若是知道,必当拼尽一切也要把那群人给揪出来。丹阳,若不是肖先生,你我早就没命了。当年他叫我把救命一事隐瞒下来,一来他不能过多参与一些事,二来也为保护你我。”
“那肖旻呢,他跟肖先生是什么关系?”既知肖旋便是当年的救命恩人,张丹阳的称呼也尊敬起来。
“说是故人之子。可以我看来,并不仅于此。甚至,肖旻的身份还在肖先生之上。”付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