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捕头哭笑不得地夹着两个小娃儿飞身而起,踏到院墙的墙头上打了几个转,这才稳稳落地。
“好玩!好玩!铁叔你收我做徒弟吧!我也要学功夫!”麻球的小脸兴奋得通红,拉着铁捕头的衣角连声哀求。
铁捕头哼了一声,敲着他的脑门佯怒道:“这么没大没小,不懂得尊师重道的小泼猴,我才不要收来当徒弟呢!”
“啊!求求你了!我以后再也敢闹你了……”
刘娟儿拉着马皮袋蹬蹬地跑进小厨房,背后传来麻球一阵阵的哀求声。
唉,这小子,自打认识了铁捕头,倒是渐渐恢复了孩童的本性。刘娟儿摇摇头,手脚不停地捅开炉火,又将吊子放在灶头上,然后小心地将羊奶倒了一半在汤里。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倒这么多分量对不对,只是全凭本能行事。
不多久,小厨房飘出一阵阵勾人馋虫的香味。
铁捕头正和麻球坐在院中打趣,麻球硬要拜师,但苦于一时找不到茶水,便用院中桌子上的茶杯倒来一杯井水,当着铁捕头的面就要跪下。铁捕头笑骂着去拉他,点着他的脑门说他心不诚,连茶水都不寻就想白捞一个师傅。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刘娟儿端着一个托盘徐徐走出小厨房。托盘中摆着三个白瓷汤碗,每个碗中都盛了大半碗汤。
“小娟儿,这是什么汤?闻着真香!”
见刘娟儿将托盘放在桌子上,铁捕头凑过头来,陶醉地吸了一口气,两只大手搓了又搓,似乎迫不及待想尝尝这乳白色的美味羹汤。
刘娟儿甜甜一笑,抬着小脸说:“铁叔,麻球,我也不瞒你们了,这汤就如我所说的那样,是咱家要开发的一门新买卖。今儿你们就先帮我品尝一番,这三碗汤汁里分别下了不同分量的盐巴,味道各不相同,你们品完以后告诉我哪一碗最香!快,快趁热。”
铁捕头和麻球同时点点头,纷纷抬起汤碗中的调羹认真品尝。
三碗汤逐一尝过,麻球皱着小脸,吧唧吧唧嘴巴,一脸难色地对刘娟儿说:“娟儿,我觉得都很好喝啊!真的,都很香,我分不出哪一碗最香!”
本来也没指望你!刘娟儿翻了个白眼,一脸期待地看向铁捕头。
铁捕头举着调羹半天没做声,他的目光自玄铁面具下透出来,静静看着三碗热气腾腾的汤,似乎有些为难,过了半响,他才将调羹放在第三碗汤里,低声道:“似乎还是这一碗味道最好,肉香中透着乳香,十分甘醇可口。”
宾果!刘娟儿乐得直跳,她果然猜对了,完全不放盐巴的一碗才是最美味的!
铁叔见她如此开心,呵呵笑着将那第三碗汤端到自己面前,一面从怀里掏出个粗瓷酒杯,杯中似乎还有浅浅的一层酒液。
“咦!”麻球指着酒杯惊叫道“这不是刚才那个大姐姐给铁叔倒羊羔酒用的酒杯吗?铁叔你真坏,拿了人家的东西不还!”
“去去,你懂啥?”刘娟儿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手“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铁叔是故意留着下一次还的,对吧?铁叔!”
铁捕头呵呵一笑算是默认了,他一面美滋滋地喝汤,一面将粗瓷酒杯举到唇边,正要一口咽下,刘娟儿心口一跳,猛地扑过去扶住了他的手。
“铁叔!你先别忙着喝!你把这羊羔酒倒在汤中试试!”
“这也不怕乱了味道?”铁捕头见刘娟儿目光灼灼,不似在开玩笑,便摇头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将杯中的一点羊羔酒倒进汤碗里。
刘娟儿夺过调羹,先在碗中细细地搅动了片刻,然后抬起调羹微微一抿,砸着舌头仔细回味,小脸渐渐舒展开来。
“铁叔,你再尝尝!”刘娟儿将调羹塞回铁捕头手中,笑得一脸自信。
夜色初上,刘树强一家三口赶着驴车回程。
三人都灰头土面,面色阴沉,闷不吭声。
“娟儿。”胡氏一进院子就呼唤女儿,见刘娟儿笑嘻嘻地迎面而来,她上前一步搂住女儿的小身子,哽咽着说:“娟儿,娘没用!我们家的辣货生意做不成了,三老爷找来更强的能手,不许叶管家同我们续约。”
“哦……”刘娟儿点点头,她料到辣货生意不会长久,但也没想到结束的这么快,心中酸酸的不是滋味。
虎子甩着擦汗的布巾走了过来,将手扶在刘娟儿的肩膀上低声说:“别着急,哥会想办法出去做工,咱家不会没有进项的。”
“不用了!”刘娟儿抬头一笑,将小手盖在虎子手上“善婆婆让我照着的《百粥汤册》做一味汤出来,还给我送来了做汤的材料。我今儿已经做出来了!爹、娘、哥,大家都进去尝尝吧,有了这个汤,咱家一定能做出一门新买卖来!”
刘树强叹着气走过来,怜爱地摸了摸刘娟儿的小脑袋瓜子“啥好汤?把我闺女高兴成这样?唉,如今在西街这地界,咱家怕是再难开铺子做买卖了……”
“不会的!这个汤底就我自己胡乱加了别的料进去,结果出来味道更好!这也算是咱刘家自己的独门汤底了!一定能做出好买卖来的!”
刘娟儿的小辫子一跳一跳,急得小脸通红,刘树强只是苦笑地看着她不说话。
气氛正僵,院门外突然传来有节奏的敲响声。
多日不见的叶礼风尘仆仆地立在刘家小院前,看不清脸上是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