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莫非是姜先生?”胡氏心中一颤,也顾不得身后的神色各异的孙家人,在她眼里,这位背景神秘但满腹经纶的女先生自然是无比尊贵的客人!胡氏抿抿头发。一脸微笑地迎上前去,桂落和芳晓二人规规矩矩地伺从在侧,只令身着家常织锦薄夹袄的胡氏平添了几分贵妇人的气势。
“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胡氏微微一屈身,对姜先生行了个平辈礼。只因这姜先生长年累月用布巾遮着脸,令人看不出年纪来,更不知她是否有过婚配,但就胡氏而言,行平辈礼已是给对方最尊重的礼节。姜先生依旧穿着一身半旧的长袍,但并非普通的男装款式,而是刘娟儿特意让人为她量身定做的素袍,相较以前而言明显合身了许多。衬得她纤腰如柳。双臂修长。
“刘夫人莫要多礼。今日却是我靠扰了。”姜先生微微一点头,眉宇间有一股天然的倨傲之色,但她通身的书卷气又较普通女子而言各外出挑一些。令人忍不住礼让三分,并不愿意同这位这位清高又多才的女子计较。
如果是个平常人家多读了些书的小姐。不知我家虎子可配得上人家?胡氏在心中啧啧称叹,忙对雨水嘱咐道:“快带姜先生进去,先请到园子靠墙的方桌边吃茶,等我……等我安排好了就入席!这不是,您头一次来咱家作客……”
“不须得安排什么,莫要为了我劳烦,随意寻个座儿就是了。”语毕,姜先生也不顾胡氏满脸尴尬的笑容,虚扶着雨水的手打头迈进了芙蓉园。
芙蓉园规格狭小,往常只是刘娟儿用来养花草和种盆栽的地方,偏偏家业事忙,刘娟儿并不能同普通的大家闺秀一样花许多精力在这种富贵爱好上,是以干脆移植了满园子的野蔷薇和几十盆天然野趣的树根盆栽。这些盆栽都是虎子从山间野地里踅摸来的,端得是造型古怪又有趣,有的像人脸,有的像猴头,有的像一个微型的小树林。野蔷薇平日里只让人浇浇水,但长势极其旺,就如湖面的浮萍一般密密麻麻地爬满了院内四处,观赏效果倒是意外的好。
一行人拉拉杂杂地进了园子,胡氏扭头只见姜先生端身坐在三个大圆桌最末尾的一个座位上,也不用人招呼奉茶,只随意对胡氏点了点头。至于跟进来的孙宋氏和宋艾花,她却连看也没看一眼。令人意外的是,宋艾花却陡然抬起头,大嘴微张地盯着姜先生,好似看到什么稀罕物似地。
“这姜先生你们也认识……我家娟儿……”胡氏的一句话还没尽数说出口,却见宋艾花提着裙摆绕开孙宋氏,疾步走到姜先生身边深深福了一礼,垂着头嗫嚅道:“不知先生在此,我……我……失礼了……我……”
等宋艾花抬起头,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她双颊绯红,原本又细又长的两眼奕奕有神,同之前仿佛变了个人似地!想来是对这位在石莲村名声显赫的女先生十分崇敬!刘娟儿刚刚走到芙蓉园门边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场景,姜先生坐在末尾一席最不显眼的位置上,身边的宋艾花就跟个麦芽糖似地粘着不肯走开。胡氏和刘树强黑着脸坐在首席上,身边的孙厚仁和孙宋氏脸色比他们还难看,豆芽儿却是一身轻松,晃动着两只小脚坐在宋艾花身侧,恨不得哼几句儿歌!
刘娟儿忍住笑意,扭头对漫步前来的白奉先低声道:“今儿先生可是做好了来看大戏的准备?你往常就说得空想见见村学里的先生,今儿可是赶巧,我把唯一的女先生都给你请来了,呆会子为着体面,可莫要笑得摔下椅子!”
“小姐这句话当真令人心有戚戚焉,古郎中嘱咐我不宜大喜大怒,小姐这是想要为师的命呀?”白奉先难得调皮地挑了挑眉,压低嗓门接口道“大虎都同我讲明了,莫要担心,我今日定然不会笑得摔下椅子!那一位就是孙家的待嫁女子?”白奉先远远地对宋艾花的背影抬了抬下巴,一脸疑虑地接口道“好生稀奇……这般木讷的女子当真会行那下作之事?”
“谁知道呢?一来,知人知面不知心。二来,没准就是被某两位不知廉耻的长辈给撺掇的……”刘娟儿轻轻一哼,扭头朝外堂的方向张望过去,只见三个灰扑扑的人影由远而近,忍不住噗嗤一笑,对白奉先意有所指地丢下个眼色。
“爹,娘,你们瞧谁来了?今儿咬春这么喜庆的大事儿,咱哪能丢下老屋那头?爷,奶,你们当心着点脚底,别摔着了!”虎子不等走到芙蓉园门边就抬高嗓门嚷嚷了一番,只嚷得刘树强和胡氏面面相觑,孙厚仁和孙宋氏险些惊得跳了起来!满园子的人神色各异,唯有姜先生置若罔闻地品着茶,宋艾花依旧满脸崇敬地呆在她身边小意奉茶。豆芽儿憋着满肚子的笑意,滑下座椅对迎面而来的刘家二老娇声道:“刘爷爷,刘奶奶好!快,到主位上坐!你们可是长辈呀!”
见到多日未见的爹娘,刘树强整个人都傻了,却见虎子站在一脸漠然的刘老头身后对他拼命眨眼,他这才打了个激灵醒过神来,急忙扯着胡氏起身对刘老头和一脸阴霾的刘老太招呼道:“快!上主桌!爹,娘,我没想到虎子把你们给接来了!这就让厨房添菜,你们今儿好生吃一顿!呆会子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