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儿何其机灵?忙拉着豆芽儿退出了房门,一边疾走一边轻声安抚道:“孙小姐,你呆会子再来寻咱们小姐说话吧!小姐和少东家要和故交叙叙旧,你搁在那儿他们就不好意思说话了!走,我带你去后厨要点心吃去!”童儿行走如飞,几个起落间就下到了一楼,豆芽儿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她拉走了。
碍眼又无意中戳破了秘密的人物走了个干净,刘娟儿便要开始发落正主了。虎子依旧沉浸在见到故人的喜悦中,正一脸怜惜地抱着善知恩对善如新询问他们这几年过的如何,善如意扑在虎子的肩头上指着善知恩的小脸叽叽咋咋地说着什么,唯有善高翔注意到刘娟儿脸色不对,远远地缩在一边,看似恨不得借尿遁躲出门去。这么和谐温馨的气氛,你以为我乐意搅和了?刘娟儿撇了撇嘴,抖起身来几步逼到善高翔身前,一脸淡淡地轻声问:“你大小也是个当哥哥的,知恩又迷糊,怎么就敢带着弟弟妹妹跑船走这么远的路来乌支县找我?”
“恩……咱奶想你呢……”善高翔讪讪一笑,妄图垂死挣扎。刘娟儿步步紧逼,脸上笑容全无,咬牙切齿地连声问:“怕是有人写了信撺掇你们来的吧?白奉先从紫阳县消失这么久,白家也早就搬离了鸿门坊,你们在那边做买卖过日子莫非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刚刚豆芽儿不当心咬出了白奉先的名字,你连磕巴都没打一下就上赶着替他说话好,这是咋回事儿?白奉先是不是找你们去了?!”
听她这么问,虎子终于会过意来,脸上不由得一沉,轻轻放下善知恩的小身子对善高翔正色道:“有啥事儿不能摊开了说?若真是奉先去寻过你们了,我和娟儿也能理解,你干啥吞吞吐吐的不像个爷们儿样?!”见虎子问到了关键之处,善如新有些坐不住了,慌忙抱起善知恩,又拖着善如意的小手避去了横屏之后。善高翔这才摸抓着后脑勺坐到虎子身边,摆出一脸坦白的态度。
“其实咱们也没来得及见到白小公子,但他是早就给咱们去了信,还是快马加急的!我奶收到信以后就避着咱们让白羽念给她听,过后也不知怎么了,奶瞧着挺着急的,连夜就给咱们打了包袱行李催着要我带着弟弟妹妹来乌支县找你们!奶本来也是要跟着来的,但是白羽还要参加秋闱,她就只能过些日子再来了!娟儿,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就是……就是奶嘱咐过我,让我别说这事儿跟白小公子有关系!那封信我也没亲眼看过,所以就这么来了!”
“翔子,你再仔细想想,我师傅说过啥别的没有?就这么两眼一抹黑地让你们过来,这是找咱们干啥来了?我咋觉得这么古怪呢?”
“我也觉得古怪,就跟奶身边磨了磨,到底让她老人家松口多说了几句。她说白小公子那信里写了,说他恰巧在石莲村住过一阵子,看到你们家过的还不错,但是在乌支县里开酒楼却遇到不少难事儿,眼见着是站不稳,就让我们都来你们身边帮一把!说咱们两家的感情不同,外人即便是能力,但也是难保有外心的。所以,咱这趟来有两个目的,头一个是把你们家这两年多的分红给带来,怕你们买卖做大了压本钱。第二个就要看你们怎么说,是想让咱们留下帮忙还是咋地?若是酒楼里不需要人手了,就让我寻思着在乌支县里开个分铺子!”
“翔子,那你自己是咋想的?”虎子的脸色舒缓了不少,伸手拍拍善高翔的肩膀和声道“咱们在石莲村呆了这么几年,难道人脉还不如你一个外来的小子?咱要开酒楼还得靠着你们几个嫩脸的不成?你们奶也真是的!你爱干啥就干啥呗,要想开分铺子,虎子哥一定帮你支起个门脸来!说起来这还是咱家的浇头面铺子呢!能开分铺到乌支县来也不错呀!”
刘娟儿却不似虎子想的这么简单,她抿着小嘴一阵沉思,突然瞪着善高翔脆声问:“小翔子!你怕是还有事儿瞒着我吧?”
善高翔缩了缩脖子,摸着自己的鼻尖嘟囔道:“娟儿还是这么厉害,啥也瞒不过你!奶说白小公子还在信里提到你们村子里的古郎中,说他医术高明,没准能把知恩的迷糊病给看好!你们瞧,这么几年过去了,知恩还是这傻模样,咱们都挺着急的!既然咱们奶信白小公子的话,咱咋能不过来试试呢?!”
“这样啊……”刘娟儿堪堪松了口气,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白奉先怕是没想到吴二夫人会为百川食府插手这么多,觉得他们在乌支县没有旁人依靠,竟把紫阳县的旧关系都给拉拔过来了……不过看到这些故交,她还是很欣慰的,不说这些小大人能帮她多少,至少他们同自家的感情是不一样的!白奉先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以前自家在紫阳县里倒是依附过权贵,结果落得什么好了?如今酒楼里瞧着是勋贵满堂,能有几人真心?怕还不如这些胡同里打滚认识的故交呢!
虎子听着也安心了不少,正想拉着善高翔说笑几句,却见他眼中一闪,垂头挂耳地轻声道:“其实……其实除了咱们奶,还有些人要来呢……”
刘娟儿浑身一抖,眼前突然浮现八个大字——“扎根难稳寻旧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