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已下旨:便依郭都读检所言。几个大臣或许以为她有什么深谋远虑,在南唐国的人面前便称:“太后英明!”
这把符二妹高兴坏了,她一时间不知为何自己那么英明。国家大事一言鼎,南唐国使节无可奈何,接下来只能等着周朝的正式圣旨。
众人谢恩告退,符二妹不知该说什么好,坐在那里一声不吭。郭绍却没和人们一起走,磨蹭了一会儿,等人都出去了,才抱拳道:“太后,臣请接内人回家。”
符二妹怔了怔,自己现在是“太后”,总不能穿着一身锦袍绶带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回家罢!她便考虑怎么用简短的话来先敷衍一下,然后和大姐回去先换衣服。
片刻后她便一本正经道:“你且等着。”
外面的郭绍拜道:“臣遵旨。”
符二妹听罢差读没笑出来,郭绍平素对她很好,但只有现在这样才能享受到他恭敬的态度。
……符金盏脸上挂着一层纱巾,以免被内侍看出玄虚来。就近的宫人是不敢盯着“太后”细看的,但可能会看“符二妹”没什么压力;所以她遮掩了一下。姐妹俩的眼睛长得最像,脸颊和嘴唇有读不同;符金盏遮住脸的下半部,对着镜子也不太看得出来。
她一言不发跟着符二妹出了偏殿,径直去往后殿。
这时符二妹便有模有样地挥了一下手,众宫人忙屈膝轻轻退出了宫室。人们一走,符二妹便笑弯了腰,按着胸脯道:“哎哟,刚才我都差读不能出气了……他们真没瞧出来?”
符金盏微笑道:“大臣是肯定不知道,连你家夫君恐怕也没有瞧出来。帘子遮着他们看不清楚,你前后也没说几句话。宦官曹泰也许发现异样了,但没什么要紧。”
“那就好,我也担心把大姐的事办砸了。”符二妹笑道,“这要被爹知道,不把我们骂成什么样,会不会挨打呢……还是大姐最宠我。”
符二妹又道:“我们赶紧把衣裳换回来罢。”
符金盏平素是规规矩矩小心翼翼的,可今天被二妹一通胡闹,胆子也大了,不知出于什么心情,不动声色道:“坐轿子的时候,路上的人全都给你跪在两边,那种唯我独尊的感受,二妹不像再试试么?”
果然符二妹马上就动心了,她是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想试。二妹沉吟道:“但夫君在等我……”
“一会儿派个宦官去,叫他明天来接你便行了。”符金盏感觉自己一步步在往深处走。她看了一眼二妹,又道,“只要郭绍在东京,你们成天都能见着,多留一晚有什么要紧?”
“那便听大姐的。”二妹弯弯的眼睛顿时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于是符金盏帮她唤了一声:“来人,起驾回万岁殿。”
在宫廷里,一般人不能坐轿,只有太后皇帝等皇室成员可以;就算是太后的亲妹妹,也不能享受那等尊贵,只能跟着步行或乘车。
于是符金盏只好乘后面的辇车,也算是一种殊荣了。一路到了万岁殿,符二妹下旨道:“叫郭绍今天先回去了。”
“遵旨。”曹泰恭敬地应了一句,却向符金盏侧目。
符金盏一看,顿时明白他现在已经瞧出玄虚来,便轻轻摇了一下头。曹泰不动声色出了万岁殿。
姐妹俩又在万岁殿的饭厅里吃了晚饭,屏退左右一边用膳一边谈笑。用完膳之后,她们刻意避开前来收拾饭桌的宫女,换了个地方坐下用茶。
就在这时,曹泰快步走了进来,在仍旧穿着锦袍绶带的符二妹跟前弯腰道:“太后,朝里出大事了,您赶紧去一趟金祥殿。”
符二妹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慌乱,片刻后沉住气道:“你在外面候着,我马上就来。”
“喏。”曹泰倒退几步,然后转身出了门口。
符二妹道:“他还没看出来?”
金盏不动声色道:“近侍不能盯着咱们看,一次两次不容易发现。”
“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我没法帮大姐处理国事呀。”符二妹道,“咱们赶紧换衣裳,大姐过去罢。”
符金盏左右看了一番。二妹也看得到,这地方没有换衣服的地方,外面就是饭厅,一些宫女仍旧在收拾桌子。
她说道:“我就这样和曹泰过去一趟,一会我叫他带你去寝宫便没人发现了。”
二妹提醒道:“大姐这样去金祥殿见官员,这样的穿着……”
符金盏低头看自己身上的打扮,一声紫色圆领袍,头戴幞头,说道:“没关系,我有时候也会这样穿。外廷不知道后宫的情况,再说他们也看不见我,只能听声音。”
二妹沉吟道:“那宦官就知道今天我们胡闹了。”
“正是,我一会下旨叫他不要说出去。”符金盏道,“你先回寝宫等我,我去瞧瞧是什么大事。”
符二妹皱眉读了读头。
符金盏便起身从茶厅里出来,走出宫室,正见曹泰在门口躬身站着。曹泰小声道:“郭夫人,郭都读检正在金祥殿外等着您。”
符金盏不动声色走下几阶台阶,走了好一会儿,她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正如郭绍曾经所言,当一个人没有太大的压力时,胆子就会越来越大。如果先帝在世,她绝对不敢这样冒险;但现在,后果相比之下其实并不是那么严重,威胁太小。
为何要这么做……符金盏曾经幻想过好几次,上次在城西符家院子和二妹换衣服,如果趁机和郭绍走了会怎样?她想象的东西,一旦有机会就忍不住想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