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州孙府,弥漫的烟雾从窗户灌进了堂屋,府中有房屋起火了。门外惨叫四起,马蹄声和哇哇的怪叫四处可闻,有的战马已经冲到走廊上来了,马背上披甲执锐的契丹武夫伏着身体,把手里的弓弦弹得“砰砰”直响。周围一团乱麻。
“主公,快进去……啊!”一个武夫手按在胸口,一柄长矛冷不丁刺进了他的身体。剩下的几个将士急忙挥剑拼杀。
孙行友被推进了堂屋,他的头盔已经不见了,发髻也是散的,花白的头发伏在肩膀上,手里提着一把剑,剑尖的血在地上滴上了血迹斑斑。
孙行友大瞪着眼睛,仰头无神地看着屋顶,耳边传来声声惨叫和女人的尖叫声。
他咬紧牙关,牙齿磨得“咯咯”直响,几欲咬碎!
“扑通!”孙行友跪伏在地,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咚”地一声有力的碰撞,他忽然把额头重重地磕在地砖上,抬起头时满脸是血,十分可怖。
老泪纵横,血泪流了一脸,孙行友悲凉地喊道:“臣罪该万死!”
他接着“咚咚”猛磕,带着哭腔疯狂地喊道:“臣有负陛下重托,丢城失地,虽万岁不能恕其罪……”
孙行友癫狂般的动作又突然停了下来,他猛地抓住地上的剑,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看着剑锋,绝望之色布满了整张脸,“为今之计,唯有自绝谢罪!”孙行友猛地挥起剑来放在脖子上,用力一拉。
“铛!”几个将士回头看时,孙行友已大睁着眼倒在血泊之中。
……一行比较年轻的妇人从内宅月洞门里低着头缓缓走出来,契丹将士骑在马上,眯着眼睛仔细审视着那些小娘的身子。
这时一个老妇从月洞门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奴仆。奴仆拉着她低声劝道:“夫人三思,枉送性命无益……”
老妇满脸泪痕看着队伍里的一个小娘。
“娘!”一个水灵的小娘转头看着那老妇。她刚想跑过来,旁边的契丹骑兵端起长矛横在她面前,叽里咕噜骂了一句。
“你别过来,当心惹恼了他们。”老妇哽咽道。
“娘,我不想离开你。”那小娘清泪纵横。
老妇咬了咬牙,说道:“幺女啊,你只要活着,定要活着……咱们就有团聚的一天……”
一行的女子听到夫人的话,哭声掩不住,听者几欲断肠。
妇人们就怕比较,契丹人的眼也尖,一众骑马的武夫看得最多就是那个小娘。一个辽军武将用马鞭一指,用契丹话道:“那个小娘身份不低,你们都不能伤了她,一会送到中军大帐中,陪大帅等人。”
众军纷纷应允。
那武将又见那老妇的袖口里隐隐露出了金黄的颜色,说道:“那老太婆身上有首饰!”
旁边的人一听,顿时下马走了过去,将那老妇的脸径直按在地上,在她身上乱搜。队伍里的小娘哭喊起来,立刻被契丹军士拽住了。
……
城墙脚下,一众衣甲狼藉的乱兵前无去路,渐渐停止了脚步,个个脸上露出了悲意。长街深处马蹄铁踏在砖地上的声音分外响亮,巨大的轰鸣如同雷响,整座城仿佛都在铁蹄下颤栗。
一员武将抬起手来,大喊道:“列阵!”
众乱兵陆续回到了队列,拿起各式兵器。
那武将转头看旁边的大汉道:“守土安民本是吾等分内之职,自打俺从伍之日便准备好马革裹尸!”他抬头看着刺眼的太阳,丢掉手里折了的弓,猛地拔出剑来,“今日好天气,是时候上路了!”
“好!”大汉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乱哄哄的骑兵转过街口,蜂拥而来。敌兵边跑边瞧这边的阵列,在远处大叫起来,马蹄渐渐慢下来。前军骑兵愈来愈慢,冲至几十步内,纷纷张弓搭箭。
周军武将一看,身后的士卒衣甲不全,拿着长短不一的兵器,很少有人还有弓|弩,当机立断举起剑来:“诸位跟着本将,冲!”
说罢身先士卒奔了出去。众军大叫“杀!”“杀……”
“砰砰砰……”弦声响作一片,前面的武将首当其冲,胸前中了几箭,“呸”地吐出一口血来,大吼一声继续狂奔。“嗖”地一声,一枝箭矢正中他的前额,他的双瞳立刻涣散,身体扑倒在地。
众军依旧大叫着往前冲,直奔停在马上的契丹骑兵。
不料就在这时,侧面的巷口一群马兵突然冲了出来,拦腰侧击正在奔跑冲刺的周军人群。马上的辽军拿着铁骨朵边冲边砸,打得哐当直响。
周军人群的进攻被遏制冲散,前面的辽军也收了弓箭,拿起兵器拍马冲来。辽军居高临下,横冲直撞,周军顷刻大败,死的死逃的逃。
许多人已经抱定了拼死的心,不顾命地凑准机会扑向辽军骑兵。街上一阵腥风血雨。
乱兵之中一个周军士卒丢掉兵器趁乱往一处房子的缝隙里钻了进去。辽军放箭,没能射中,一个辽军军士拍马靠近墙缝,拉开弓对着墙缝里放了一箭。
“叮”地一声清脆的响声,一箭正中头盔。那士卒身上的冷汗都急出来了,侧着身体拼命往对面挤,手在墙壁上抓得满手是血。
他忍不住回头一看,那辽人再度抽了一支箭,已经搭上了弓弦。
“啊……”士卒猛地蹬了一下,终于从对面挤了出去。他急忙撒腿就跑,乱跑了一阵忽然听到前面有马蹄声,赶紧调头又跑,不料后方也有马蹄声响起。
他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