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顾氏实在是连责备的力气都没了,当下便淡淡地吩咐道:“你在兵部多留心一点交南的事,方水心那边我自然会嘱咐人追查下落,希望还能来得及。你娘大约过几天就走,我已经和她提过,这次把菁丫头留下。横竖你家媳妇不用操心家务,让她好好教导一下这个小姑子。咱们家好几个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日后彼此也好有个伴。若不是你大姐那一头如今忌讳着前事,我还想让人把昂哥儿也接过来,唉……”
陪着顾氏饭后闲话了一阵,又陪着老人家在外头走了一小会消食,直到把人安置着躺下了,张越方才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屋子,他就看到赫然只有小五,不禁有些迷惑。毕竟,如今她已经算是他的小姨子,平日也不再住在张家,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杜家?
“小五,你姐姐呢?”
“姐夫,你可是回了!”
今天第三次听到这么一话,张越忍不住想要苦笑,但看见小五一下子蹦起来,还四下里张望,他便觉得事情不对头。小丫头向来是阳光灿烂的性子,纵使有话说也不至于避着别人。果然,在确定了屋子里并没有外人之后,她方才把张越拉到炕上按着坐下,这才低声说:“姐姐如今有了静官,以后还要照顾菁儿,整天够忙了,所以我也不敢告诉她……其实我不是有意偷听,两次都是巧合……”
她越是这么吞吐吐,张越就越是觉得心里发紧,当下连忙打断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前几天夏原吉夏尚书见过爹爹,因为我听娘的吩咐正好送东西过去,所以听到只言片语,似乎是在讨论什么国库发拨粮饷的事……”小五自个搬了一张小杌子在张越对面坐下,这才仰着脸说,“这些事情我又不明白,所以也没去理会,谁知道昨日傍晚那位杨学士也来见爹爹,我正好从冯大夫那儿回来,恰逢爹爹送客到门口,就听到杨学士对爹爹说,皇上讨厌朋党,他身为阁臣得更谨慎些。结果人一走,爹爹和我一起进去的时候,就对我说人哪怕不能铁骨铮铮,但至少也应该问心无愧。”
说这里,她微微停了一停,随即心虚地看了张越一眼:“我只是觉得爹冲我说那话的口气斩钉截铁,仿佛是嘱咐,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听着怪碜人的。姐夫,爹是不是认为我那天偷听了他和夏大人的话?”
“岳父哪有那么多?”张越哂然一笑,:即便问道,“是哪位杨学士?”
“嗯?就是和爹爹交好的杨士杨阁老。”
得知是杨士奇,张越不禁若有所思地蹙紧了眉头。杨士奇一向以沉稳中庸著称,既然有这样的提醒,无是得到了什么风声。只不过,杜分明是受命和夏原吉一齐整顿钞关重新厘定商税,有些往来也算正常,再说了,他那老岳父要是朋党,天下便全都是朋党之人了。
只是这事情还是先留心一些……这一年实在是诡异得很,朝中事情没完没了,千万别家里事情也没完没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