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报捷。一时间,满城无人不知道交址又打了个大大的胜仗。自从永乐初年出兵以来,朝廷数十万大军困在那儿不得动弹,别说寻常军士,就是高级将官亦是折损无数,文官若是贬谪交址的,几乎就等于死难的代名词,因此但凡有亲友在交址军前效力或是在交址为官的,无不是额手称庆。于是,原本因为万寿节而妆点一新的京师,如今自然更是张灯结彩。
朱林在回去的路上就得到了这么个好消息。想到明日就是万寿节。这竟是最好的一份贺礼,他自是心怀大畅,当下不想败坏了心情,就吩咐人去向刘永诚留话,不必再把李茂芳带来,紧闭万****大门,着他自生自灭。等回到乾清宫,他又招来内官监太监王景弘,打算吩咐其去阳武伯府颁赐。
然而,往日颁赐一般都是钞币。若有大功的勋贵大臣,则是再加上数十匹表里,又或是白金黄金,但这些他从前都赐了不少,如今不想再赏这些俗物。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他便吩咐人磨墨铺纸。见此情景。王景弘忙走上前去用镇纸压了一头,自己则是执着另一头。
朱橡饱蘸浓墨,面上露出了自得的笑容小小一个交址布政司却偏偏拖得明军动弹不得,单单张辅就出镇了三次,之后更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勋贵,数十个叛乱的势力都平定的差不多了,可唯独黎利不是跑到老挝就是躲藏在了别的地方,一旦大军撤退就卷土重来,因此最是心腹大患。如今黎利被擒。也就意味着交南能够消停下来,意味着他没有用错人!
“人须立志,志立则功就。天下古今之人,未有无志而建国安邦,忠勇双全,上彰祖德,下育良材,此谓张氏之大志,惜之勉之。勿负联望。”
提笔一蹴而就,朱林又亲自盖上了平日所用的小坐,遂命小太监将这幅字搁在一边的横案上晾干,随即想起了另一件事。见王景弘在一旁肃手而立,他就问道:“你们此次从西洋回来,可得了什么难得一见的东西?”
先头那一回已经是第六次下西洋了。而且又是提前归来,因此王景弘闻听此言不禁愣了一愣。须知每次远洋归来都是有定例的,带回来的物品都一一造册送呈御览,只是皇帝终究不会细看,除了内库珍宝之外,以前只过问过户部以苏木胡板当作折色俸发放那么一件事。
此时此刻,闹不清皇帝是否听到什么风声方才忽然提及,王景弘少不得小心谨慎。
“回禀皇上,此次臣和郑公公从西洋归来,共计带回象牙:百支、红蓝宝石四十匣、上等珍珠三百两、龙涎香八匣、犀角二百根、还有琥珀”
“联不是问你细目。”朱林对于这些琐碎的数字毫无兴趣。当下就打断了王景似的话。想想颁赐大臣珍物若是成了例子,恐怕藩王宗亲也会请赐,他就打消了网网的主意,遂吩咐道,“算了,赐阳武伯府钞币两千锁,再把这幅字带过去。另外,办完事去一趟吏部,让尚书赛义入宫一趟。”
尽管皇帝没说叫塞义入宫干什么。但王景弘已经是醒悟了过来,慌忙躬身答应。捧了那字纸出门,他先送去御用监装技,然后则是去取用来赏赐的两千锁钞币。这崭新的宝钞从点数到装箱足足磨蹭了一个时辰,面对那满满当当的两个大箱子,他只好吩咐两个小太监装车在宫门外等候,自己则是再到御用监去取装被好的那幅御笔。等到他这一行人到了阳武伯府的时候,早已经是日头偏西了。
这一番宣旨颁赐自然是折腾了许久,恰好这一日王夫人也带着张恬和张河过来散心,等张越忙完了进屋。她便笑道:“赶在皇上万寿节前来了这么一个捷报,阳武伯总算是大大露了一回脸。皇上既然钦赐御笔,吏部验封司那边大约不日就要重刻诰券了。对了,越哥儿,听说今天皇上在西苑内教场校阅府军前卫的时候,李茂芳拦了驾?”
张何这几天硬是被王夫人留在了英国公府,闲时陪着两个年纪尚小的小堂妹玩耍,或者做做针线。陪王夫人说说家常,甚至还被王夫人拉去处置家务的小厅旁观了两回,比之从前的死气沉沉,她如今的精气神都大有改观。然而,此时听到李茂芳三个字,她不禁面上四白死,白。一下子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睛中的神采顿时不见了。
“拦驾的情形我不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不过后来皇上离开内教场的时候,原本奉命送李茂芳回万****的刘荐公恰好上前禀报了一番,皇上当即大发雷霆。看那个样子,仿佛是李茂芳又做了什么不帆的泣个米景,他和河妹妹的婚事只怕要不作数耿朱林今早带的是御马监亲兵。人多嘴杂,那消息自然是藏不住,军中不少人都知道了,自然有人明白李茂芳和张家的亲事仿佛有些干碍。就往英国公府报了信。然而。即便王夫人得了讯息有几分那样的希望,也没想到张越最后一句话竟然这般肯定。
“越哥儿。莫非”
“冲撞御驾本就是大罪,但念在他是嫡亲外孙,皇上兴许会放过,但般君之罪却非同小可。”张越看见张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随即如释重负,不禁想起婚书已定,倘若张朝没有足够的胆魄,恐怕仍是要耽误一辈子,心中不禁有些黯然。但想想李茂芳要是真能死了。张乾这个当父亲的也好歹该拿出些气魄来。他便加重了语气说,“大伯娘,你还是和朝二叔再商量商量,事已至此。他也应该好好设法了。”
万****个于西苑太液池以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