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那天看着父亲温然长辞,哪怕是之后在灵堂中哀哀祭拜,哪怕是佛道法事香烟熏天。她也不曾像今天这样真正地痛哭过。她再也没有去抑制自己的情绪,只是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泪水。良久,哭累了的她倚靠在应妈妈怀里,始终不愿意抬起头来。。
“郡主,我刚刚就逾越了,如今也想再借越劝一句。之前新安王…”五爷的话虽说有偏颇之处。地心确实得做个预备。千岁爷待您自然是好的。可五爷当秘,巾一块联手陷害过千岁爷,这总有芥蒂在。千岁爷至今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身体又不好,说句打嘴的话,异日王位极可能便是祥符王承袭。到了那时候,这事情就更不好说了。所以趁着如今,赶紧定下一门好亲事。您日后才有真正的倚靠。您瞧小五姑娘。如今不是夫妻和美
”
“妈妈想的太容易了。女子若是失了娘家绮靠。哪怕出嫁时再好,日后也是一场空小五是运气好,有了真心疼爱她的义父义母,万世杰的人品也是千万里挑一。我是郡主,这身份本就是妨碍,若是失了王府臂助。夫家将来指不定会怎样。郡主不比公主,人家是娶不是尚。郡主到头来还需伺候公婆逢迎丈夫,一样是可以休弃可以和离。我何必去受罪?”
不等应妈妈说话,朱宁便轻轻挪动了一下。又坐直了身子,用绢帕擦了擦脸。对着桌上的铜镜照了照。看着镜中那双红肿的眼睛,她就用双掌使劲压了压眼睛,这才说道:“二姐嫁的是徐家,也算是顶尖的名门,仪宾家里还不是姬妾成群,爹爹说她从前是最爽朗不过的人,可我小时候见到的却从来都是一张强颜欢笑的脸。后来没几年就去世了。
女人与其所托非人。还不如不嫁,日后选一个可靠的孩子带着。如此兴许还安生些。”
应妈妈知道朱宁素来是执拗人,如今是劝也劝了,她也只好叹了一口气。看看朱宁身上那麻衣有几个地方已经磨得起了边。她便收拾了针线来,一针一线地帮忙缝补,又岔开说了些外头的事情。她正说到自家的儿子媳妇,丫头伊儿就急匆匆地进了来。
郡主。京师有信使过来,千岁爷和王妃蒋您过去。”
虽然在京师住了多年,但朱榻薨逝之后,朱宁就再没有见过京师来人。此时听到这话。她不禁皱了皱眉头:“来的是谁?为何要我过
?”
“来人是宫中的一位公公,至于为何请您过去。奴婢着实不知
如今的周王朱有糊博掌善书,戏曲、书画、诗词等等无所不通,算得上一个一等一的风雅人,于是府中除长史官之外的宾客等等全都是文人雅士。见了客人更是三句不离本行。此次哪怕是面对中使。又是正在丧期。他那言谈间也是旁征博引,而最让他欣喜的是。这今年岁不的太监竟不是等闲人,竟然能够小小地和他一较词锋。于是。末了他便忍不住开了口。
“恕本藩冒昧。王公公如此文采,屈就司礼监监承实在是有些屈就了。”
“周王千岁真是折煞了咱家,咱家不过是略通文墨,所以如今开了内书堂,蒙皇上拔擢做些事情。皇上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上头是最上心的,总觉的宫中宦官不通文墨未免太俗,这才建了内书堂。周王千岁既然是王府之主,若是喜欢。也大可让底下人学些文墨,如此虽不可为伴。服侍起来可不是比寻常庸人舒心?”
起初听说皇帝建了内书堂让人教宦官读书认字,朱有懒还觉得有些古怪,待到听对方如此说,他倒渐渐有些心动了。往来的宾客暂且不提,可身边伺候的人哪怕再小意恭敬,连一句话茬都接不上却不免无趣口仔细斟酌着这件事的难度,想到皇帝尚且建了内书堂。自己也不算违背祖制。他便轻轻点了点头。
“千岁爷。郡主来了。”
随着这句低声通传。朱有懒就看到一身麻衣的朱宁进了屋子。他正要点头,旁边的中年宦官便急忙站起施礼,他少不的解说道:“阿宁,这是宫中司礼监监承王振王公公,是太后和皇上吩咐他来的。太后说,你幼年失了生母,如今母妃和父王又先后辞世。你以云英未嫁之身住在王府难免寂寞。父王当初在京师逗留的时候就曾经对太后提过,所以王公公此来是要接你入宫。我知道你一向孝心,但既是父王遗愿,自然不可不遵。”
朱宁此前只想着或许是太后和皇帝有所恩赏,却没料到竟然是召她上京。天下藩王数十,郡主上百,可要说在京城逗留时间最长的非她莫属。如今又是如此不合规矩的召令,她若是轻易接受了“如往日那般斟酌良久。她却看到那身穿朴素青衫的王振朝她一躬。
“郡主。太后和皇上对郡主都很是记挂。小的来开封之前。太后曾殷殷嘱咐。说是太宗皇,帝视郡主妇女,仁宗皇帝视郡主如妹,如今郡主既失双亲。不若奉养宫中,也可安心。皇上也提过,郡主上京可住周王公馆,只常往宫中做伴就是,些微小事,别人不会有什么闲话。”
听王振如此劝,朱宁不禁想到了灵堂吵闹的那一幕。父亲朱捕都已经去世了。她留在周王府不过是个吃闲饭的郡主。又何必在这里碍人的眼?到了京城。哪怕随便拣选一座道观寺院,也比在这是非之地浑浑噩噩来得强。如今的京师没有夺嫡之乱,没有权臣遮天,只有贤后明君忠臣。她这日子尽可过得。她既不思嫁人,还能有谁打她的主意?
“既如此。我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