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啊,十几匹马呼地一下就过去了,根本不看这大辫土习汉有人!”“也不知是哪里的官家子弟!咱们府尊家里的公子,出门也都是温文有礼怜老惜贫的!”
“我瞧了瞧,就是王老汉伤得最重,偏他家里常常揭不开锅这外伤需得调理,他哪来的钱?”
“好了好了,官府来人了。这事情总得有个说法,府尊大人是好心人,少不得又得赔上几百贯钞了结了此事”这也就是这一任府尊,要是换成前头那些个贪官,谁管你的死活!府尊大人审案子公正,待人和气,就是有一点不好,为人太软了些,这人善被人欺啊!”
张越在人群中走了走,听了些议论,瞧见刚才那个报信的小吏带着一群差役过来了,他默立了片刻便悄悄出了人群。虽说世间有的是不平事,管了一桩却管不了千桩万桩,但看见了却视若不见从来不是他的风格,至少得把事情打听清楚再做处断。因此,他留下了脑袋灵活的张布,带着其他三个人先回了客栈。
然而,穿过那条遍布酒楼饭庄客栈的小街,他就发现自己投宿的那家客栈前堵着好些人,身后还有众多马匹。而让他大吃一惊的是,那些马的身上赫然能看见斑斑点点的血迹。一想到这或许是先前纵马长街践踏行人的那帮人,他立时皱紧了眉头。
“原本的住客出多少钱,咱就出双倍!总之,这客栈咱是住定了!”
“听到我家少爷的话没有,识相的刻,赶紧腾房子,别磨蹭!”
“我家严爷可是京城陆公公的嫡亲侄儿。知道陆公公是谁么?说出来吓死你们,陆公公就是大名鼎鼎的东厂督公!”
听着那前头闹哄哄的声音,又听到人提及了东厂督公四个字,张越只觉得心头怒火更盛。示意身后的牛敢上前开道,他从左手边挤了进去。看清门前为首的是一个锦衣华服十七八岁的青年,后头则簇拥着十几个随从,一旁还有另一辆马车,地上摆着几只箱笼,他心里清楚,那锦衣公子多半确实是陆丰的侄儿。瞧见站在门口的掌柜和几个伙计都是满头大汗,他便张望了一下里头。只见黔国公府的人全都在大堂中抱手站着,面色讥诸地看着外头这些人。
陆丰这家伙虽然不算聪明,但好歹还识时务,怎么会有这么个愚蠢到家的侄儿!这都什么时候了,叫自家侄儿往京城去干什么,还嫌水不够混不够乱?
此时此刻,张越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偏就在这时候,下头那摇着折扇的锦衣公子仿佛是耐不住性子了,他略地一下合上扇子,气咻咻地说:“来啊,给本公子把里头那些人赶出来!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他一声令下,后头的一群家丁顿时摩拳擦掌地要冲上前。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只觉得领口一紧,旋即整个人竟是腾空而起,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面前赫然是一张陌生的脸。吓了一跳的他正要破口大骂,谁知道脸上突然被揪着自己的大汉狠狠扇了一巴掌,这才吓得赶紧住了嘴。然而。这会儿后头那些家丁却炸了锅。有的喝骂有的叫嚣。一时沸反盈天。
“你是陆丰的侄儿?”
那锦衣公子正是陆丰的侄儿陆艺。因着叔叔步步高升,在家乡无法无天惯了,此时听到张越直呼自个叔叔的姓名,他却一时没反应过来,气恼地叫道:“我叔叔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冷冷瞧着这今年纪不大口气却比天大的家伙,张越不禁越发恼怒:“看在和你叔叔是熟识的份上,先教你这么一巴掌!别以为打着你叔叔东厂督公的旗号就能践踏路人无法无天。有眼无珠招摇过市,给我滚!”
“你
陆艺还要再说,但眼看着一旁的彪形大汉举起巴掌好似又要扇下来。他只得闭嘴不再吭声,随即就感到领子一松,整个人一下子摔在地上。屁股顿时生疼。心中不甘的他吞不下这口气,正要叫人上前找回刚刚的场子,谁料刚刚揪住自己的彪形大汉突然到了旁边,一把抓起了地上那一大块下马石,高高举起之后砰的砸在了地上。瞧见这一幕他顿时再不敢有其他心思,只敢在心里骂骂咧咧,等被几个仆人架着过了拐角,他这才大骂了起来。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小厮却凑上前低声说道:“少爷,那小子瞧着那么年轻,怎么会认识陆公公,肯定是在虚言讹您!依小的看,不如去本地锦衣卫调几个人来教一下他们。出了事也有锦衣卫扛着,和咱们没关系!就是陆公公,也不会为着一个不相干的人怪罪您这个嫡亲侄儿。这才是多大的事情。他可是东厂督公!”
陆艺本就吞不下这口气,一听这话就立刻点了点头,嘴里更添了一句:“别忘了捎一句话,给我好好教刮那小子!竟敢打我,我就打得他破相,看他以后还敢在我面前横!”
那小厮自然是答应了,接过陆艺递过来的腰牌就一溜烟跑了出去。反倒是一个中年家丁有些不安,上前才劝了两句就被陆艺甩了重重一个巴掌,当下自是再不敢多言。一行人沿街找了另一家客栈,这一回里头没人敢违逆,掌柜的忙着腾出了所有房子,恭恭敬敬地把这些人迎了进去,又是好酒好菜地款待不提。
张越赶走了陆艺那些人,看也不看如释重负的掌柜和几个伙计,径直转身进了客栈。
见沐斌的那些从人纷纷行礼。他便略一点头,信步上了楼去。待上了最后一级台阶,他就看见沐斌从面前正对着的一间屋子推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