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扬不悦地瞪了墨北一眼,“没意思啊,你这样可太没意思了,还能不能让人玩会儿啦?”
这熟稔又撒娇的口吻让孙丽华又心生希望,说不定这只是个恶作剧,只是一个没拿捏好分寸的恶作剧。
蚱蜢冲着孙丽华咧嘴一笑,伸出长着白色溃疡的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
孙丽华的心又沉了下去,她感觉胸口撞击过的地方越来越痛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不论心里有多么担心母亲,表面上墨北还是一副冷静淡定的样子,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语气上也发生微妙的变化,既不让刘正扬感到被挑衅,又在气场上不落于下风。“刘公子这么做,不太理智啊。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么?”
“第一次见面那会儿,你才这么高,仰着小脑袋看着我,那表情跟现在一模一样,这小脸呀就跟用模具浇灌出来似的,除非砸碎,不然不带有一丝变化。”刘正扬眯起眼睛,走到墨北身后,一手抚摸他的脖子,一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抚弄。
墨北神色不变,孙丽华却紧张得跳了起来:“你干什么!”蚱蜢一手按住孙丽华的肩膀,把她压制得又坐了下去。孙丽华想要挣扎,蚱蜢从腰间掏出匕首抵在她脖子上,她不敢动了。
刘正扬摸了几把就缩回手,闻了闻手上的气味,一边掏出手帕擦手,一边厌恶地说:“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同性恋,男人有什么好干的,再软再滑也不是女人,还得走后门,恶不恶心!”说着还干呕了几下。
墨北看着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流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孙丽华满脸通红,敢怒不敢言地瞪着刘正扬。
刘正扬不知道墨北眼中那缕笑意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不服气,把手绢随手往地上一扔,在墨北肩上拍了拍,很是语重心长:“从你小姨父那边论呢,我是你叔叔辈的,从夏湾那边论呢,好歹我也算是你哥哥……今天叔叔就跟你说说心里话。你大小也是个知名作家,从古至今,文人无行,众所周知,但不管私底下有多男盗女娼,至少表面上得蒙个遮羞布吧。也别说文人,哪行哪业不这样?就连你小姨父,自打上了岸,不还是得挂个青年企业家的招牌遮遮脸么?你多哪儿啊?你凭什么就不按规矩来啊?就差上街吼一嗓子你是个让人走后门的小sāo_huò了吧?你不要脸也就算了,有没有为你家人想过?你妈,从小县城的护士混成现在大私企的高管,不容易。高管呐!走出去是要脸面的!你就差亲手把你把这张面皮给扯下来了……”
刘正扬啰哩叭嗦地教育了墨北十多分钟,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孙丽华都要相信刘正扬此番话是真心实意在替墨北着想了。即使被情势所迫不得不接受儿子搞同性恋这件事,但在内心深处,孙丽华其实还是很盼望着儿子有朝一日能幡然醒悟,刘正扬说的那些话,有很多都是她想说的,但尽管如此,听着外人不留情面地训斥自己儿子,这还是让孙丽华火冒三丈。
“刘公子,你也是年轻人,思想不能这么守旧啊。”孙丽华哆嗦着嘴唇说,一半是气的,一半是让抵脖子上的匕首给吓的。
人往往都是这样,给一个论点就能划拉出一堆有利的证据来,换一个论点照样如此,正反话谁都会说。有时候为了说服对方,哪怕是自己不支持的论点,辩驳到最后都变成了脑中的铁律。
墨北惊讶地看着母亲,他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一天听到母亲为自己的性向而与人辩驳,更何况是在利刃加身的情况之下。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一个荒诞离奇的梦。
孙丽华一边辩驳,一边还想把话题引回“交钱放人”上。刘正扬却突然停下来,古里古怪地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母子情深哪。”
墨北正低头品味着心中涌动的那股令他诧异的情绪,闻言慢慢抬起头来,看了刘正扬一眼。
刘正扬噗哧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墨北眼角抹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舔,“啧,这就哭啦,你还真是跟我哥说的一样,严重缺爱。”扭头又对神情愕然的孙丽华说,“不明白你儿子为什么哭吧?呵呵,你这辈子都想不明白的。你就跟我们家那老头子一样,永远都不会明白!”
刘正扬突然一脚踹在孙丽华坐着的扶手椅上,孙丽华摔倒在地,蚱蜢虽然收手及时,但匕首还是在她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墨北一震,本能地想站起来,却被手铐又扽回去:“喂!”
刘正扬疯了似的乱砸东西,一边砸一边含混不清地骂,突然抓起一只飞鹰造型的纯铜摆件指着孙丽华大声说:“要是我爸能在别人面前替我说一句话,不,哪怕他是私底下跟我一个人说,就说一句,正扬,你做得好。叫我死我都乐意!”
咣一下,纯铜摆件砸在了墨北身上。
刘正扬呼呼喘着大气,看着连人带椅子都倒在地上的墨北,忽然又呵呵地笑了起来。墨北倒下的角度很巧妙,既替孙丽华挡了那一记,又让自己和椅子的份量不至于压伤她,真难为他能在一瞬间计算到这些。
孙丽华手忙脚乱地将墨北连人带椅子扶起来,担心地摸摸墨北胸口,问:“痛不痛?砸坏了没有?让妈看看。”说着就卷起墨北的衣服查看,又用手轻按着被砸过地方,害怕骨头被砸坏了。
墨北咳嗽了几声,好容易才缓过一口气,硬是把那口带着腥甜的唾沫给咽了下去,说:“妈,我没事儿。咳,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