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莨怨恨自己,不该抱有向爷爷寻愁觅恨的想法。她也庆幸自己曾经的优柔寡断,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愧痛伤心之下,方芷莨食指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在闵芬的手腕处来来回回比划,“蔓姨,签下契约书之日,你就被赋予了一种特殊的力量,即使心被挖出来,你也死不了。倘若你没有签下契约书,白白地丢了一条性命,我自会赔给你的哟。”
闵芬盯着方芷莨锐利如刀的指甲,想躲也无处躲,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
方芷莨笑的如春花初绽,又甜又美,柔声道:“我亲口承诺过,只要你坦白,就给你活命的机会。蔓姨,你我是至亲,我们的身上都流着秦家的血,我不会不顾念至亲的情谊。”
闵芬痛哭不已,泪水长流,爬到方芷莨的脚边,苦苦哀求道:“是我一时糊涂,求求你不要杀我。是我一时糊涂啊。”
强烈的寒意阵阵袭来,方芷莨强行掩饰自己的愤怒悲凉之感,仍然笑的如春花初绽,“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杀你。”
闵芬道:“当年魔族选中的祭品是妖族的薛暮烟,我没有想过害你。可是魔族后来选中了你,没有亲人签下契约书是行不通的。我知道那次血祭对他很重要,血祭成功,他才有希望成为门主。我得了重病,签下契约书才有希望活下去。”
方芷莨暗中咬了咬牙,努力抑制翻江倒海的恨意,抚摸着袖中的玉箫,想着柳成蔚温和的模样,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道:“我一直有个疑惑解不开,我的亲人都深爱着我,究竟是谁与魔物签下了献祭的契约书。我甚至怀疑过我的爷爷,他的所作所为让我不得不怀疑。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闵芬抱紧了方芷莨的腿,哭诉道:“我本来只有四十年的寿命,我不想死,你可怜可怜我呀阿莨,我是个命苦之人啊。”
林渊怒视着泪流满面的闵芬,又气又恨,又难抑怜悯之意。秦家世世代代英雄辈出,无论男女皆有视死如归的骨气,闵芬委实是个异类,自私狠毒又窝囊,丢尽了秦家先祖的脸面。
方芷莨轻轻叹气,将闵芬抱在怀中,道:“蔓姨,你的确是命苦之人,秦家三姐妹,又有谁不是命苦之人呢?”
闵芬道:“你饶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做坏事了。”
方芷莨轻轻抚摸着闵芬的肩膀,动作温柔,神情恬淡,似乎将闵芬当成了一个纸人,就怕用力过猛伤了她。
闵芬心中暗喜,正以为逃过一劫之时,方芷莨突然用力扯住她的头发,神情变得凶厉无比,“因为你的一己私欲,我变成了厉鬼,你好好看看我的样子。”
在闵芬惊恐的目光中,方芷莨的一双美目变得血红,周身戾气萦绕不息。
闵芬闭上眼睛,不敢再看,方芷莨捏住她的下巴,嘶声道:“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的样子。你可还记得从前的我,变成如今的模样都是拜你所赐。”
闵芬尖叫一声,道:“你答应过不杀我的。”
方芷莨道:“答应过又如何,我早已是个死人,我还在乎什么后果。不要你的命解不了我心中的的怨恨。你给我等着,我自会备好桐油好好地收拾你。”
林渊心中着实不忍,突然大声道:“等等,魔族的契约书,我以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方芷莨道:“定是外婆在你很小的时候说过,秦家与魔族血祭的契约书可是大有渊源呢。”
林渊故作不解地道:“具体怎么回事来着?”
方芷莨道:“一千五百年前,各大驱魔师门派都以幽宫为尊,幽宫第五代宫主秦薏萝,正是我们的祖先。她本名荀禾,十三岁时被父亲荀诚亲手扔进了幽冥鬼蜮,三年后成功逃脱,与荀家一刀两断,更名换姓,成为幽宫之主。”
林渊道:“对对,我想起来了,幽宫乃是由诡术师统领的门派,诡术师正是在秦薏萝的带领下走向了辉煌。”
方芷莨道:“荀诚将女儿扔进幽冥鬼蜮之前,就签下了魔族血祭契约书。”
林渊深感悲痛,哽咽道:“真是冤孽,这魔族怎么始终和我们秦家过不去,还没完没了的。”
方芷莨道:“将来有机会,你可以回巫女峡藏书楼找到秦薏萝的传记看一看,她绝对是个传奇人物。”
林渊不由得豪气填胸,道:“被表姐称道的人物肯定不简单。”
方芷莨道:“秦薏萝幼年之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父亲是云崖阁的阁主,她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一家人只有她无法学习法术,每日里专心烹饪女工,性情也极其绵软。”
说到此处,方芷莨陡然间神采飞扬,“不料一朝风云突变,命运发生了巨大的转折。在幽冥鬼蜮中挣扎求生整整三年,她由一只可以任人宰割的羔羊变成了狠辣隐忍的孤狼。正因为秦家人的骨血之中都遗传了她挣扎求生的坚韧不屈,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穆长风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钦佩不已,原来秦氏家族的历史竟是如此的传奇而曲折。一千五百年的光阴何其漫长,数之不尽的豪门望族在漫长的光阴中凋零殆尽血脉无存。
秦氏家族历经风雨,岿然不动,先有秦薏萝,后有秦万里,幽宫曾盛极一时统领天下所有的驱魔师,巫女峡则与玉龙阁并肩而立,成为当今之世数一数二的驱魔门派。
秦薏萝的确是个传奇人物,由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成为所有驱魔师的主人,这样的成就无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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