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风道“我爹又给我做了一番详细的分析,我意识到自己看似做了一件聪明事,其实是做了一件愚蠢透顶的事。”
林渊不解地道“为什么”
穆长风道“整个玉龙阁中,都知道周师叔的野心,也都知道他狠辣的手段。太师傅想惩罚他始终没有合适的理由。田子昂是受他指使一路追杀我,我自作聪明错过了搬倒周师叔的大好时机。”
林渊一拍额头,道“可不是嘛,我爹也常说,周师伯做了许多恶事,一直都做的不留痕迹,田子昂是极有价值的人证啊。”
穆长风道“田子昂若能成功杀掉我也就罢了,可是他数次功亏一篑,在我平安到玉龙阁的那一刻,周师叔就已经有心杀他灭口。我写信诬陷他,其实是多此一举。”
林渊道“你一到玉龙阁,就应该跟太师傅把一年来的遭遇讲清楚。”
穆长风道“应该先告知我爹将田子昂扣押下来,做好保护他的措施,带到太师傅面前对质。”
喝了一杯酒,穆长风继续道“田子昂杀了无辜之人,收买了许多杀手,曾经有许多帮过我的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种种恶事他抵赖不了。为了保命,他自会供出幕后主使之人就是周师叔,我和爹爹小心谨慎地保住田子昂的性命即可。我自作主张,杀掉了有价值的人证,而且用了十分卑劣的手段。”
林渊道“倒是有几分道理,借刀杀人的手段的确有那个不太好。”想到自己适才甚是钦佩穆长风的手段,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从前的他厌恶借刀杀人,也不知刚才怎么了,竟然夸奖了穆长风,还一心要他当师傅。
穆长风道“我爹也十分后悔,没有安排人手好好保护我。他知道周师叔的为人,却未料到他会对一个小孩子下毒手。”
林渊见他神色颇为伤心,倒满了一杯酒,道“今天咱们喝个痛。”
穆长风酒量浅,常常满腹愁苦,始终没有借酒消愁的习惯,拿着酒杯随手把玩,道“外出历练,躲开母亲,本是周师哥的主意。我被追杀之时一度恨极了他,以为他参与了此事。”
林渊向来喜欢周念平,从小就爱跟在他身后调皮捣蛋,甚是害怕他也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惴惴不安地问道“周师哥有没有参与此事”
穆长风摇头道“没有,我也是经过长时间的观察试探才发现,他当初劝我下山历练乃是出于好心。母亲折磨我的时候,他是真的很难过。”
林渊拍拍胸口,长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
穆长风道“我知道周师哥没有和我竞争的心思,他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可是身份注定了我二人是竞争对手。无论他想不想争,周师叔都不会放弃置我于死地。我必须将阁主之位争到手,才能保护穆家。”
林渊沉默许久,心中感触越来越多,道“所以你才会头破血流地去争取,不仅仅因为你的抱负和理想,是为了保全穆家。”
穆长风道“你看看我爹,身为太师傅的首徒,法术修为少有敌手,可他门下一个弟子也没有,再看周师叔经营多年,门下成器的弟子数不胜数。他想除掉穆家易如反掌。”
“谁说的”林渊颇为不服气,“我爹和几位师伯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穆家有难。”
穆长风犹豫再三,道“师哥,我今天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无论多好的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到了关键时刻,都会选择保全自己和家人。”
林渊张大了嘴巴,满面惊愕,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穆长风道“这样的自私无可厚非,当年救我的那位老大夫弥留之际,语重心长地对我言道我本就是行将就木之身,并不后悔救你。我若有个一儿半女,为了保全他们,定会将你舍弃。记住我的话,这就是人心。日后行走江湖,一定要谨记后来我遇到了一些事,足以证明老人家深谙人性。”
林渊兀自不信,道“不能以偏概全吧,表姐在血河池遇难的时候,明家村的人就为她舍命了。再说我爹,是讲义气的人,视穆师伯如亲哥哥,你不会觉得我爹到了关键时刻也会退缩吧”
穆长风当然这样认为,为了不伤林渊的心,不得不扯谎道“林师叔当然不会,可即使他出头保护穆家又怎么样,林师叔门下弟子修为都不高,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渊又喝了几杯酒,酒劲上涌,有些头晕目眩,道“穆师伯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不收些弟子以备不时之需呢”
“从前我也不理解。”穆长风见林渊醉眼乜斜,笑了几声,沾湿手帕亲自为他擦脸,道“我猜他根本就没想过让我当阁主,他定是以为辛师哥方师哥早晚会来,不知道他早已离世。”
穆长风将手帕撂在一边,泡了一壶醒酒茶,又道“我爹肯定也早早打算好了,等师哥来了,就求太师傅让他重辛氏家族,重做辛儒。当年方师叔一意孤行,将自己和儿女逐出辛家,太师傅肯定是不愿意的。”
林渊低垂着头,尽是伤心之色,道“来明家村的路上,我娘讲了好多表姐表哥的事情。我表哥方昭当年惊才艳艳,乃是罕见的极品人物。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就死了呢。锦龙也死了,表姐也死了,反倒是我这个榆木疙瘩活得好好的。”
“不要妄自菲薄。”穆长风神色郑重,犹如一个知心的兄长,“师哥从来都不是榆木疙瘩,林师姐也不是笨姑娘,你们的身上都流着秦氏家族的血,总有一日会一飞冲天惊艳世人,我相信你,你也要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