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旧之情早已勾起了方芷莨的恻隐之心,穆长风这一番入情入理的劝解尤为及时,方芷莨没有犹豫,点头道:“好,冤有头债有主,我自会去找她母亲讨债,我不会杀薛暮烟,也不会再想方设法折磨她。”
穆地注视着她,赞道:“师姐果然依旧是宽容大度明事理的人。”
周夫人见方芷莨嘴角隐隐上扬,趁她心情舒畅之时道:“你们都该饿了吧,我亲自准备膳食款待二位,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可好?”
方芷莨隐隐约约的笑容一瞬间消失殆尽,“你有毛病吧,一顿饭就想化解恩怨,做你的白日大梦。说,你当时究竟跟荀诚说了什么,竟然会令我的祖先恨你入骨。”
周夫人全身一颤,想要说谎,又惧怕适才被穆长风喂下的蛊毒,低头道:“我当时吓坏了,那些话不是真心的。”
“你到底说了些什么?”方芷莨神色越发阴寒,“再敢藏着掖着,我立刻揭了你的皮。”
周夫人心中被强烈的屈辱之感充塞着,为保性命不得不极力忍耐,“我哀求荀伯伯活埋薏萝救我一命。我爹活着时视荀伯伯如亲弟一般,数次救他性命。我不想死,哀求荀伯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救我出去。”
方芷莨登时气往上冲,突然站起身,就要发作。
穆长风摁住她的肩膀,劝道:“师姐稍安勿躁。”
方芷莨道:“你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简直是混账。”
穆长风皱着眉头看了周夫人一眼,神情甚是鄙夷。
料那荀诚当时定是左右为难,一个是义兄之女,一个是捧在掌心里的亲生女儿,犹如手心之肉与手背之肉,哪个都无法割舍。
而周夫人恰在此时提起父亲对荀诚的数次救命之恩,无疑会让荀诚感情的天平向她倾斜,最终决定舍弃亲生女儿。
周夫人道:“薏萝后来逃出了鬼域成为幽宫之主,与荀伯伯决裂之时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云崖阁的人从此都看不起我,骂我是贪生怕死的卑劣之徒。”
方芷莨道:“说的没错啊,你的确是贪生怕死之徒。竟然哀求一位父亲活埋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种哀求的话你如何说得出口。”
“我当时吓坏了,没有多想就说了。”周夫人委屈的不得了,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荀伯伯一直视我如掌上明珠,云崖阁所有的人都把我捧在手心里,就因为这两句话,我被人厌弃鄙视,更有人骂我是小畜生。”
方芷莨突然对秦薏萝的反应很感兴趣,道:“我的祖先呢,她又说了什么?”
周夫人道:“她反反复复地问荀伯伯,是否真的要把她活埋。”
方芷莨道:“她没有哀求父亲不要杀她吗?”
周夫人道:“没有。”
方芷莨又问:“直到荀诚动手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哀求?”
周夫人摇头道:“没有。”
方芷莨与穆长风互相对视,都从彼此的双目中看到了对秦薏萝的钦佩赞赏。
方芷莨亲身经历过血河池畔的惨烈的屠杀,更能体会到秦薏萝当时的心寒与绝望。
传闻说秦薏萝性情绵软,就是这样一个绵软的女孩儿在性命攸关之际始终没有苦苦求饶,
可见年龄幼小的她骨子里就潜藏着血性刚烈。
这样的女子能坚决不依附魔族,依靠自己的本事成功从魔族鬼域逃出生天,也就不足为奇。
方芷莨格格一笑,道:“你还挺委屈啊,你不过是被人骂,我的祖先秦薏萝在幽冥鬼域多少次命悬一线九死一生,你受点委屈算什么。”
周夫人道:“哥哥姐姐们都认为是我害了他们的小妹,全都变了脸。对我有恩也不能天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吧,我欠了恩情自然会还,用得着天天给我甩脸子?”
方芷莨道:“难不成你就因为人家天天甩脸子就选择了恩将仇报?”
周夫人大声道:“就怪她们把我逼成了坏人,反正已经欠下了恩情,索性就多欠一些。我要让她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哈……”方芷莨笑的花枝乱颤,“还是老祖宗总结的道理正确啊,一斗米养恩人,一石米养仇人。恩大反成仇,人家直接干脆把你整死。”
周夫人道:“是她们逼得我抬不起头来做人,我有什么错。”
方芷莨道:“你若怨恨我祖先揭穿事实令你无法抬头做人,可以找她算账。可你都做了些什么,等她离世之后背地里搞鬼。你恨她,却更怕她,不敢报复她就报复她的后世子孙。你就是个小人。”
穆长风摇头道:“师姐错了,她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出于嫉妒之心。即使秦薏萝没将真相说出来,她也会兴风作浪。”
周夫人突然尖声怒吼:“你胡扯,我不嫉妒秦薏萝,我凭什么嫉妒她。”
穆长风一直在细细观察周夫人,见她反应过激,更加证实了心中猜测。
“狡辩无用,你就是在嫉妒,而且嫉妒的发疯发狂。你被荀家收留,抢走了原本属于秦薏萝的一切,等她回来之后,你突然发现她拥有的比你抢走的东西好上百倍千倍,你被强烈的嫉妒蒙蔽了双眼扭曲了心智,由嫉生恨,你就想彻底毁掉她所拥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