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莨道:“我要你要清楚一点,就算你负了天下人,变成一个祸害无辜的可耻之徒。你依然是我弟弟。我会打你,会骂你,但不会与你恩断义绝。有一天我忍无可忍了,我会自我了结,以谢天下。”
周念平侧着头,骨碌碌地转着眼睛,神情竟是难得的严肃郑重,“承蒙师姐教导数年,对我有种‘子不教父之过’的感觉。我犯下任何错,你都会把责任扛过去。我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免得责任太重压扁了你。”
方芷莨哼了一声,强忍住笑,道:“你倒是了解我。”
“我当然了解。”周念平摸摸下巴,道:“师姐那样对待薛暮烟,是想把她仇恨的目光全部吸引过去,是对我的一种保护。”
穆长风惊讶道:“师姐在保护师哥?”
周念平轻轻一拳打在穆长风的脑袋上,“你呀你,薛暮烟不知自己失身是被我所害,已经恨毒了我。你没发现那天早上她恨不得咬死我的模样?”
穆长风这才想起,薛暮烟被发现与白珏同在一床的那天早上,周念平在一旁煽风点火,薛暮烟看他的眼神可谓恨到骨子里。
周念平道:“师姐做这一切,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薛暮烟始终不知情则最好,有朝一日发现是我设的局,她会直接将矛头对准师姐。”
穆长风是个聪明人,此时却有点发蒙,道:“明知是你,岂有找师姐报复的道理?”
“因为薛暮烟她不讲道理啊。”周念平突然发现,穆长风也有笨的无可救药之时,“师姐待我亲如幼弟,是抢走你一颗心的人,是费尽心思逼她出嫁的人。这种恩怨不明的臭丫头,想要报复之时会第一个找她最为切齿痛恨的那个人,尽管那个人并不是真正害她的罪魁祸首。”
穆长风向来恩怨分明,很难理解那种恩怨不明者的心思,道:“师姐是在拿自己给你挡灾?”
周念平一耸肩,“你以为呢?”
穆是,也没说不是。不过从神情来看,分明已经默认。
她习惯了未雨绸缪,薛暮烟知道真相的可能性非常小,她此番的“未雨绸缪”似乎显得多余。
但不能否认她竭力保全周念平的善意,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才肯这样用心。
周念平道:“我曾说薛暮烟天性恶毒凉薄,你还不信。她明知师姐为何而死,何曾有过一丝愧疚之情,何曾有过一丝为母亲的忏悔之意?薛红莲用师姐的命换了薛暮烟的命,她可曾有一丝感激?”
穆长风道:“她应该是气蒙了吧,遭遇了那么大的事,又被逼迫嫁人,哪里会想那么多。”
周念平冷笑连连,道:“换做是你会有什么反应,换做是渊儿又会怎么样?”
穆长风无言以对,默认了周念平的话。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林渊,无论身处何种境地,得知有一个无辜的女子是被他们的母亲残忍杀害,首先的反应是愧疚,是歉意。
而薛暮烟却是为自己一直拥有母爱而开心,从未在意过方芷莨的死活,未在意过她为何而死。
天性凉薄自私,不过如此。
周念平转头看着白衣公子,心生好奇,道:“这位是谁?”
白衣公子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忽然伸出长长的舌头,头上出现一顶又尖又长的帽子,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字。
周念平哟了一声,跳到穆长风身后,“白无常啊,你来作甚啊?”
白无常恢复正常人的容貌,寒着脸,道:“别惹我。”
方芷莨道:“我曾救过他在人世的亲人,他感激我救助之恩,每年七月十五都会和我见上一面,我力所能及地帮一些忙,他也力所能及地帮我一些忙。”
周念平长吁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道:“吓死我了,我以为是拖我入地狱的。”
方芷莨道:“你也知道自己缺德啊。”
白无常脸色阴沉,道:“周念平作恶多端,善事也做了不少。功过相抵,但我劝你好自为之,莫要继续犯错。”
周念平心虚地厉害,道:“我残害手足,如果没做善事,会在地狱关多久?”
白无常道:“你残害手足,逼得你母……”
穆长风悚然一惊,方芷莨同样一惊,突然插言道:“我今年得了一样宝物,能帮你更大的忙。七爷能否透露更多一些我想要的东西?”
白无常英俊的脸冰冰冷冷,就像一张面具,不带一丝感情,道:“问吧。”
方芷莨道:“我想知道我祖先秦薏萝真的那么心狠,就因为白老爷背叛了一次,整治的白氏一族生不如死千余年?”
白无常道:“的确如此,秦薏萝就是这种人,对至亲挚友可以掏心掏肺,其中一旦有人背叛了她,秦薏萝会斩断旧情,毫不心慈手软。”
方芷莨道:“那个白鸯是怎么回事?”
白无常摸出一本册子,迅速看了一会,道:“白鸯的丈夫白鸳和弟弟白盏本是大牢的看守,薛红莲逃跑之时杀了他们。白鸯痛恨薛红莲,也恨白氏一族。秦薏萝设局报复时,她自告奋勇,愿意成为此局的一个棋子,潜伏在白家给三姐弟下毒。”
方芷莨道:“我爷爷还有多少阳寿?”
白无常道:“以前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今日看在你能帮我大忙的份上回答了两个。我不能再过多的透露了。”
方芷莨道:“明年我不问你了,照样帮你的忙,可以吗?”
白无常犹豫了片刻,在衣袖中摸摸索索,找到一本厚厚的册子,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