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平呸了一声,道:“一只登不上台面的九尾臭妖狐,一根泔水泡出来的小豆芽,薛红莲算什么东西,怎么能跟师叔母相比。咦?你怎么会以为奚法正恋慕老妖婆,谁跟你说的?”
穆长风缓慢落座,审视的目光在方芷莨身上转来转去。
方芷莨索『性』来个视而不见,一只手轻轻摆弄盘子,自得其乐地玩儿着。
周念平察觉到异样,道:“究竟是谁说的?”
“一个想要借刀杀人,曾经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子。薛暮烟被骗,差点拿着菜刀剁了奚老伯。”
“哈哈哈……薛暮烟真可怜,一件好事没干成。双子门要是知道了多惋惜啊,一个攻击妖族的好借口说溜就溜了。我要是早知道就好了,趁机将我见缝『插』针添砖加瓦的好本事发扬光大,让妖族和双子门斗个乌眼儿青。”
“咳咳,”穆长风道:“师哥还是说正经事吧。”
周念平道:“奚法正最恶心的人行为还在后面,他有了外心,闹得妻离子散,结果传出谣言,都说他妻子嫌贫爱富弃他而去。你说这是什么世道,黑的能变成白的,脏水全都泼到了大婶儿的身上。”
穆长风道:“除了玉龙阁几位知情者,别人怎么会想到奚老伯会是这种人。和他一比,奚夫人就是弱者,弱者从来很难为自己辩解。”
“大婶儿自始至终从未辩解过。”周念平道:“根据林师叔所说,奚法正表白之后,师叔母将他数落了一番。然后又冒出一只癞蛤蟆,央求师叔母跟他去桂山游玩一次就行,如果师叔母不答应,他就在桂山的灵云寺出家为僧。”
“大概是胡说八道吧?”
“是真的,那只癞蛤蟆手里拿着剃刀,见师叔母态度坚决,亲自把脑袋剃个溜光锃亮,林师叔下山寻找名医之时,见过那秃瓢……师父,就在桂山的灵云寺,吃斋茹素,四大皆空,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穆长风本来颇为惊讶,却被周念平混不吝的模样逗得忍不住笑。
“三十五年前那次寿宴,绝对是你方唱罢我上台,精彩纷呈。可惜我当时不知在何处飘来飘去,没机会粉墨登场挨个狠狠地踹上一脚。好几场风波,竟然没我一丁点儿的事儿,有道是贵在掺和啊。”
穆长风忍了又忍,扑哧一声笑出来,“师哥能不能正儿八经的说话,我早晚会被你笑死。”
周念平耸一耸肩,“天生开心果子一枚,我能怎么办。”
方芷莨道:“姨夫真是个大嘴巴。”
周念平道:“你不用骂他,林师叔酒后失言,被自己媳『妇』惩罚跪了一夜的搓板儿,我亲自给他膝盖上的『药』,一片青紫,惨不忍睹,你说林师叔一个粗豪的壮汉,被整治的跟个受屈小媳『妇』儿似的,秦家的女子是不是都如此强势凶蛮?母老虎都赶集似的去秦家投了胎?”
方芷莨哭笑不得,“你能不能闭嘴。”
“仙女,秦家都是仙女。”周念平一脸讨好,“凡夫俗子娶了仙女,当然得天天供着,嘻嘻。”
穆长风道:“我曾在肃州见过奚夫人,日子过得很苦,但是很快乐。”
“我也见过她。”周念平脸上有了悲悯之意,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
“君心匣中镜,一破不复全。妾心藕中丝,虽断尤牵连。奚法正无情无义,大婶儿为了他被人骂,可是心里还是难以割舍夫妻之情,听说我是驱魔师,不停地跟我打听奚法正的近况。心肠柔软的女子,太可怜了。”
穆长风道:“我觉得奚老伯没师哥说的那么不堪,太师父派人送米送钱,他一律拒绝,不管怎么说,这个人颇有傲骨的。”
“你一说这事我就来气。”周念平拿出银扇摇了几下,咬牙切齿的神情像极了一只猛兽,“当年我要为大婶儿讨回一个公道,太师父死活拦着不让。说奚法正年岁大,好名声来之不易,不能就这样毁了。”
穆长风道:“太师父不希望奚老伯晚节不保。”
周念平气愤地道:“驱魔师的名声重要,普通女人的名声就不重要?”
穆长风道:“太师父自有他的苦衷,这事一旦传扬出去,名声有损的不仅仅是奚老伯一人,那些无风尚能掀起三尺浪的不轨之徒,不知怎么趁机诋毁师叔母呢。”
“你以为我为什么忍下这口气?”周念平用银扇敲得桌面当当响,道:“负心薄幸之徒,恶心得我几顿饭没吃好。若不是考虑到师叔母的清白名声,我会任由一位为人妻为人母者平白地担负起嫌贫爱富狠心绝情的恶名?”
周念平想起自己负心薄幸的父亲,生前饱受屈辱的母亲,恨得目眦欲裂。
“我怕太师父吗?我怕闯祸吗?只要是我真心想干的事儿,天王老子也休想拦得住。若非事关师叔母,我肯定闹个天翻地覆,让奚法正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见之欲吐的馊水臭豆腐,我要『逼』得他一根麻绳勒死自己了事。”
方芷莨道:“我先谢你顾全我母亲的心意,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那热血往脑袋上一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脾气真得改一改,你当年真这样做了,奚法正的妻子未必会感激你,甚至会怨怪你多管闲事。”
“我当然清楚了,”周念平道:“他们两个,一位愿打,一位愿挨。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所谓的讨回公道,在人家眼里就是狗拿耗子,管他呢,我才不在乎。”
穆长风暗中叹了口气,周念平是何其通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