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平不由得想起当年方芷莨承担起照顾穆长风的重任时,他恨透了他。被即将失去的恐惧感折磨的寝食难安,数次想要在方芷莨熬制的茯苓霜中下点无『色』无味的剧毒,要了穆长风的『性』命。
直到方芷莨将襁褓中的穆长风塞到他怀里的那一刻,他低头看着小婴儿天真无邪的笑脸,轻轻捏着婴儿柔弱无骨的小手,体会到生命的脆弱珍贵,那种因为害怕失去而产生的强烈恨意,才转化为发自肺腑的怜爱疼惜。
穆长风道:“大师所言的‘看似偶然之事’,指的是什么?”
僧人将目光转向石磊,见他打了个瞌睡,双眸的精光暗了下去,笑着道:“把你写好的东西给我。”
石磊看着手中的纸笔,一片茫然之『色』,浑然不知自己写了些什么。微微愣神之际,周念平抢过那一页纸,正待仔细地瞧一瞧,僧人一抬手,一股吸力将纸张吸了过去,交给林寒雨。
周念平不满地道:“他都写了些什么,不能让人瞧吗?”
僧人道:“诸位先听我讲个小故事,从前有位知名的学者,到数年未见的好友家中做客。好友有两子,长子大概**岁,为人耿直木讷,不善言辞,心地颇善,次子大概六七岁,聪敏伶俐,能言善道,因得父亲宠爱,有些骄横无理……”
“我知道这个故事,”周念平很是兴奋,打断了僧人的话,继续道:“好友当着学者的面不停地夸奖小儿子,认为这个孩子将来定有出息,他晚年定会享福沾光……”
方芷莨道:“别打断前辈的话,太没礼貌。”
周念平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我这个人向来爱显摆,大师别生气啊。”
僧人道:“学者立即发表了不同的意见,认为好友的次子心地不善,将来定是个不孝之人。反而是木讷的老大可以侍奉老父终老。最后的结果正如学者所言,次子忤逆不孝,气的老父患了肺病,长子仁厚孝顺,一直守候在病床边,尽心尽力的伺候。”
周念平道:“这个故事跟两姐妹反目成仇有什么关系?”
“石磊第一次离开幽冥鬼域,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拜访了久违的故人林寒江。小住了几日,有一次两姐妹闹得不愉快,林寒江便向他倾述了苦恼。他认为二妹温和腼腆,通情达理,将来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小妹『性』情叛逆,急躁易怒,与他心有隔阂,早晚有一天会气死他。”僧人说着看向林寒雨,笑着摇摇头,“这话不算过分吧?”
林寒雨道:“是大哥天天骂我,怎么成了我气他?”
僧人道:“石磊的看法恰恰与林寒江相反,便讲了刚才那个故事,又道‘寒霜姑娘比之故事里的次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但能言善道,而且胆小懦弱,表面温和,实际上鬼心思颇多。寒雨姑娘表面叛逆易怒,却有故事里长子的优点,耿直坦『荡』,不会作伪,定是个有难同当的好姑娘’言者或是无心,听者却心中一震,从此以后,时常暗中观察两姐妹。”
周念平颇觉得好笑,道:“经过一番暗中观察,林寒江发现石磊说的都是真理喽?”
“林寒江逐渐发现,小妹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同情弱者,善待弱者,更是个敢豁出一切维护林家的人。二妹则是事不关己不开口,善于趋利避害。林寒江是商人,地位低下,又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自然遭人嫉妒,小妹每每遇到这种人诋毁哥哥,每每据理力争,争不过就上前打架,宁可头破血流,也不允许哥哥被人随意诋毁。”
林寒雨道:“我那时傻啊,念着哥哥抚养我长大不易,不管不顾地尽力维护,每次都挨他一顿臭骂。”
“他的二妹每每遇到这种人,都会选择默不作声,能躲就躲。林寒江甚感心寒,当初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他为了给二妹治病,不远万里远赴西域,一路跋山涉水,吃尽了苦头。也是为了二妹,设下陷阱诱捕神兽,若不是我家小妹求情,早被家父一掌给打死了。”
僧人看着众人颇为鄙夷的目光,继续道:“林寒江自认为看清了二妹的真面目,从此满心的失望与嫌弃,自然而然将一腔的疼爱怜惜之情转移到幼妹的身上。可林寒雨的『性』情着实让人忧心,不以雷霆手段管教恐怕没有成效,林寒江比从前更为严厉,不但训斥怒骂,而且时常动用家法。林寒雨感觉不到哥哥的一番苦心,林寒霜却成了那个被弃之不顾的孩子,旁观者清,大哥对小妹的关怀爱护,全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林寒雨怒道:“她被弃之不顾,难道都是我的错?是她天『性』凉薄遭大哥厌弃,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别吼啊,我来说道说道。”周念平一『摸』下巴,开始为林寒霜辩解起来:“其实你二姐挺可怜的,虽然是她生病导致家道中落,可是天底下谁不愿意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谁愿意天生就是个病秧子?病在她的身,备受病痛折磨的是她不是你,都是一家人,你不体谅一下,还拿此说事,怪她连累你遭人白眼受尽欺凌,有你这样当妹妹的吗?”
“我……”林寒雨哑巴了一会,道:“我只是说实话而已,被欺负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知道我多气愤委屈吗?”
“你姐姐是重病缠身,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滋味儿就好过?闭上眼睛睡一觉,都不知道能不能睁开眼睛看到第二天的太阳,那种噬心入骨的恐惧,你感受过吗?有的人不擅长舞刀弄剑,有的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