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妹将冥纸变作银票送给了王三,本是借刀杀人之计。万万没料到自己的“恶行”会无意中救了一个纯洁无辜的小生命。
一时之间又喜又悲,那个刚刚来到世上的孩子似乎是上天的宠儿,侥幸地逃过一劫,想到自己一生积德行善,却没能得老天眷顾。厄运突然降临之时,躲不开,逃不掉,无穷无尽的愤怒和委屈始终没能唤醒刽子手的良知。
“小妹妹,那白龙潭是个什么所在,为什么会有财宝,为什么献祭婴儿才能得到?”穆长风陡然生出一丝希望,若阿茵能解开他的疑惑,或许能解开辛璃之死的谜团。
阿茵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穆长风焦急地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你仔细想想。”
阿茵道:“爹娘总是吵架,”指着王三,怨毒之情溢于言表,“我只知道哥哥出生没多久,就被他扔进白龙潭,得了十两银子,娘骂他是杀人凶手,要他还我哥哥的命,他差点掐死我娘。”
穆长风厌恶地瞥了一眼王三的尸首,只觉得此人丧尽天良毫无人性,为了区区十两银子,竟然要狠心再次杀害亲生骨肉,简直是败类中的败类,人渣中的人渣。
“小妹妹,你爹娘吵架之时,有没有提起过一位阿莨姑娘?”穆长风殷切地看着阿茵,希望她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阿茵侧头想了想,点头道:“提起过。”
穆长风心中一喜,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阿茵道:“他说‘老子当年昏了头,许下取你为妻的愿望,老子应该学学我哥,一夜暴富才是正经。捅了阿莨一刀,结果就娶了个泼妇,老子亏大发了。’我娘一听,就要和他拼命,大喊着‘阿莨当年救了全村的人,其中就有你和你哥,你们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还有吗?”穆长风失望地问道。
阿茵道:“他一边打我娘一边说‘再敢提起阿莨,老子杀你全家。’后来我娘就再也没敢提起过。”
穆长风气恼地垂着头,默然不语。
历尽艰辛找到一个知情人,却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眼前。阿茵提供的信息和老村长提供的相差无几,辛璃当年究竟为何惨死,根本无从推断。
她的尸骨仍然被五枚玄石钉牢牢地钉在黑石棺中,她的一缕冤魂仍然在世上飘零,有家不能回,与至亲至爱不得相聚。
穆长风心痛如割,深恨自己的无能。他发誓要为辛璃讨回一个公道,可是连她的死因都无法查明,这个公道何时才能讨回?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老村长拎着一只肥肥胖胖的母鸡踏进王三的家门,得知王三已死,惊得目瞪口呆。回想王三幼年时的模样,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下。
穆长风亲自给老村长倒了一碗热水,道:“此人心地狠毒,您何必为他难过。”
老村长擦擦眼泪,哽咽地道:“你不知道,王三小时候和他哥哥不一样,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唉,近墨者黑,王二带着他进赌坊,逛妓院,不知不觉中,这孩子就变了。”
想起王三临终前良心发现的一幕,穆长风颇为凄然,道:“王三可还有家人?后事得操办一下。”
老村长红着眼睛道:“他哥哥王二在肃州城里,已经很多年不来往了。”
“女婿亡故,得知会他岳父岳母一声。王夫人一直昏迷不醒,这后事得由两位老人家主持。”穆长风料定王三的岳父岳母看他不顺眼,恨屋及乌,连女儿的生死也漠不关心。但人死如灯灭,再大的隔阂不满也应该烟消云散。
“他的岳父岳母早死了。”老村长看着里屋的门,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庄夫子是私塾先生,颇有文采,小蝶自幼家教良好,长得又漂亮,村里很多品格优良的小伙子都喜欢她。可是二十年前,这丫头也不知撞了什么邪,死活要嫁给王三,庄夫子不同意,她竟然和王三珠胎暗结未婚先孕,庄夫子一怒之下中风离世,庄夫人为了阻止女儿跳火炕,一头撞死在家门前。”
“即使是这样,也没能阻止她嫁给王三?”穆长风暗暗咋舌,深为庄家的悲剧感到惋惜。
老村长道:“成了亲拜完了堂,小蝶如梦初醒,后悔不已。可是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后悔也来不及了。村里人都知道她把父母活活气死了,都瞧不起她。这二十年来,小蝶一直生不如死。好几次要投河自尽,都被村民救了下来。”
穆长风沉吟片刻,道:“或许她当年真的撞了邪。”
老村长道:“谁知道呢,二十年前的邪****多了去了。”
方小妹一直在旁安静地倾听,突然道:“给王二送个信吧,毕竟兄弟一场,不会连弟弟的最后一程都不送的。”
“姑娘有所不知。”老村长咳了两声,继续道:“王二在二十年前突然暴富,就到城里买田地庄园做了大财主,他看不起弟弟是个穷酸,二十年来一次没回来过。过年的时候我到城里采办年货,看到了他,华服绸缎穿金戴银,看到我就像不认识似的,想当年发生瘟疫,我一口一口地喂他吃药,这个白眼儿狼,最不是个东西,没有他,王三也不会变得人神共愤。”
方小妹微微一笑,道:“确定他在肃州城里就好,您找个合适的人给他送个信儿,就说白龙潭的潭水干了,好多村民都用马车往家里运送金银财宝,他得了这个信儿,肯定会回来的。”
老村长“啊?”了一声,道:“什么样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