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涟笙小小地打了个喷嚏,搓了搓鼻子。
她向来对气味十分敏感,在她看来,香气适度才是最好,雅间内现下如此浓郁的香气,不止让她的嗅觉产生了抵触,便是连身体都自然而然地抗拒起来。
在她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后,李炎阳关切道:“涟笙可是着了风寒?”
程涟笙摆摆手,起身去将窗户打开。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水水姑娘,请坐吧。”
顺着这愉悦的声音望去,程涟笙眉头一蹙。
李炎阳此刻笑得有多灿烂,她就有多忍无可忍。
水水盈盈一拜,扭着蛇腰走到琴边坐下,惹火的身材袅袅娜娜,摇曳生姿。
“水水姑娘果然绝色。”李炎阳赞道。
他还浑然不觉,身旁静静注视着他的程涟笙,目光有多嫌弃。
待李炎阳察觉到这如针一般的视线,转而过来看程涟笙时,他又收获了一个白眼。
程涟笙脸色不善,惹得李炎阳心里直发毛。
他偷偷地瞥了又瞥,却是越瞥越迷糊,涟笙这般不待见自己,究竟是为何?
反观程涟笙,早已是一脸淡淡,正襟危坐如正人君子。
“公子过奖了。”
水水话是对李炎阳说的,目光却是落在了程涟笙的脸上,眉眼间春意绵绵,看得程涟笙直起鸡皮疙瘩。
“二位公子可有想听的曲子?”
李炎阳笑得僵硬,心里那股发毛的劲还没下去,明明心中已有想要听的曲子,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么就请水水姑娘先为程公子弹奏一曲吧。”
程涟笙手一抖,又狠狠地剜了李炎阳一眼。
李炎阳后背一凉。
完了,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水水明明瞧到了二人的神色,却仿佛没见到一般,娇声道:“那程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程涟笙盯了李炎阳半晌,森然笑道:“随便弹吧。”
古代的曲子,她能说上名来才是怪了。
琴声响起,缓缓流淌,一身红衣的古代女子演绎着绕指柔情。
从未亲眼见过这种场景的程涟笙不由地有些愣神。
而李炎阳,已然被她折磨得不知所措,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程涟笙,心不在焉地品着茶。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李炎阳将程涟笙送至宫门口便折返回王府了。
程涟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饿着肚子去云锦宫报个平安。
天空灰蒙蒙的,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程涟笙踏入后院,见苏琪正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你身上这是什么味?”程涟笙还未走近,苏琪率先开口。
程涟笙快步走至榻旁,蹲下,唇角忍不住勾起:“你怎么知道是我?你看我乖不乖,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先来给你报平安。”
苏琪睁开眼看了程涟笙一眼,又闭上:“宫外好玩吗?舒亲王带你去哪玩了?”
“好玩,去了千味居用午膳,又去了云仙楼”
苏琪蓦地睁开眼,高声道:“李炎阳带你去青楼?”
程涟笙干笑了一声:“是我带他去的。”
苏琪瞪大双眼:“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我能去干嘛,喝茶听小曲呗。”
程涟笙被苏琪那么一吼,也不生气,出了趟宫,心情舒畅得很。
“好姐姐,什么年代了,思想不要太封建。青楼人多口杂,说不定能探到些消息。”
一下午都坐在雅间里,能探到什么消息才是怪了,她这一顿胡扯,也不过是为了给入青楼找的借口罢了。
“你离我远点,身上香臭香臭的!”苏琪推了她一把,翻着白眼接着道:“我只是怕你被他带坏。”
程涟笙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凭李炎阳,想带坏她?
她没带坏李炎阳就不错了。
“他没那个本事。”
程涟笙起身退后两步,准备离开:“既然你嫌我臭,那我先回云轩阁洗澡了。”
“要不要在我这里用晚膳?”
“不了不了,我回云轩阁吃。”
一听苏琪叫她用膳,程涟笙抬腿就跑,跑得比鸡都快。
王后宫里的膳食,简直比蜡还难下咽。
苏琪了然地笑了笑,继续闭目养神。
回了云轩阁,程涟笙一把扯掉原本梳得整齐的发髻,黑发顿时如瀑布般散落下来,松垮垮地落到肩上。
她一个现代人,平日里就算要将头发扎起,也是随意扎个马尾。
她是想顶着马尾出宫来着,奈何苏琪却非要给她疏个发髻。
这古代男子的发髻,是有讲究的,要疏得一丝不苟的同时,还得套个分量不轻的玉冠。
这一天下来,她的头皮实在受罪。
她抬手摸了摸头皮,有些痒,又摸了摸发根,有些疼。
程涟笙披头散发地坐在饭桌前,神色别扭,脸颊微微鼓起。
看起来气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