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看书>都市现代>潜入男人>10、 她来了

五月感到这只手正在失去。

此刻,午后阳光炽烈,他正和父亲龙虎在芦苇荡里捉河蟹。

因为晚潮,渔船傍晚才出海,半夜才能回来。到时候他得划了舢板去海里接船收鱼,明早再拉到柳城的自由市场去卖。渔船靠了岸就不准卖给个人了,而是由当地国有的水产公司收购。

村里决定包产到组了,把村民分成两组,然后把土地承包给他们,还在一起干活。这跟”包产到户”有很大区别,实际上还是没分,更别提分船了。这样的结果遭到年轻人的反对,但是也算是当时“大包干”的一种,不算违背政策。

五月真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这意味着收购集体海货将难上加难,想搞点种植业也没有土地。虽然他以前不赞同包产到户,可现在一百个赞成!

五月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二道贩子,这遭到当地人的鄙夷。正如小白鱼所说,他们的祖先是“文屯”来的,除了耕读持家,其他都狗屁不是,狗屁都不是也就没人待见了。

船上的人也不愿意卖鱼给他,除了上述原因,村里知道了会被罚款。

所以,五月的收入并不乐观。这月过半,他也才赚了一百多元,凑不够五百,就得执行合同,这只手已经岌岌可危了。他不得不再想办法,捉河蟹就是其中一项。

龙虎说,那晚和他对谈的人叫白滔,和他是一个县的,是集资人的代表。有钱,也够狠,他父亲也的确是自杀了。这么说,起码白滔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是报复,要合情合理地夺去他的一只手,再毁了他的人生……然而,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了,不管怎么说,就算不为这只手,欠帐还钱也都没得说。

五月变了,他彻底放弃了绿军裤、白衬衫,或者直筒裤、白t恤和皮凉鞋的打扮;削去长发,寸头近秃,一身粗布衣衫、解放鞋,一顶大草帽无论阴晴都扣在头上。他只有一个念头——赚钱。

他倒比过去更接地气了,这不,他正和他爹你一句我一句俄勒罕人的情歌苦中作乐呢。翻译成汉语大致意思是:

”我有一块狍子肉,

真想送给你,

我想认识你,

你是否愿意?

我有一块乌鸡肉,

请你吃下去,

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可愿意?

我有一块小鹿肉,

咱俩分着吃,

我要和你结伴侣,

你可愿意?

……”

这在五月听来不太煽情也不霸道,不过,仍然唱的津津有味。

这得感谢龙虎,还有不少俄勒罕人的酸曲呢。

“爹,你真是俄勒罕人?”五月笑问,他还是头一次叫爹。

“这还有假?”龙虎边弄饵料边说。他告诉五月,他和家人五十年代才走出森林的。

龙虎这个名字是当了伐木工人后汉人给起的,他的俄勒罕名字叫克库迪,正是高个子的意思。而前身的名字叫查班莫,意思就是白桦树。

每说起俄勒罕人,龙虎就兴致盎然,滔滔不绝,大森林的故事一个接一个……

“俄勒罕女孩怎么样?”五月问道。

“好着呢!”龙虎笑说,“怎么折腾也不够!”

爷俩没正经,一阵笑,真是没心没肺啊。

龙虎把千斤重担卸给儿子,却不知内中隐情,他终于有了笑面儿。他从原来单位辞职了,大集体工人——当年也正是这身分吸引母亲远嫁,收入太低,解决不了眼前危机,他想和儿子一起挣钱还债。可他身体已垮,实在干不了什么。

五月觉得很值,因为他的担当,一家人终于从阴霾里走了出来还看见了希望。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小妹儿边跑边喊:“哥,回家,阿慧姐姐来啦!”

她不来,五月倒是很少想起她。家里人也几乎不提她。

“我的天!”刚看见五月,阿慧就惊叹,“这咋说变就变?”

五月跟前的阿慧眼含慈爱,因为激动脸皮儿泛红,突出的胸部一起一伏……五月第一次用心着眼此处,竟然停留了片刻,他的心弦被拨动了。

“这不挺好,”五月努力移开目光,坏笑道,“农民吗,就得有个样儿。”

阿慧上前摘下他头上的草帽,习惯性想替他梳理头发,不想却是无处下手。

“哈……”她说,“剃成这样,经过我同意了?我不是说过这都是我的吗?”

五月笑道:“你来咋不打电话?我好去接站。”

炕上织网的文珠说:“她是坐咱们村拖拉机回来的。”

母亲喜欢阿慧,正在厨房准备饭菜,“文珠,你先别织网,头先我看见村里那头病驴杀了,你去买点肉,再上你姥家劈点芹菜。”

文珠答应一声就下地出去了。

五月怕阿慧嫌弃这房子又矮又黑,就把她拉到院里坐。院子没有篱笆,眼界开阔。大海的咸腥气,旁边潺潺的英河水,还有起伏的芦苇荡都能唤起阿慧的诗情画意。

“这书记也真是的,”阿慧说,“怎么得罪他了把你们撵到这了?”

五月自然不能说实话:“那片海滩有人承包了,我爹只能不干了。”

“我猜是因为湘子,”阿慧这一句让五月始料未及,“你肯定是得罪湘子了!”

“谁给你说啥了?你就胡思乱想。”五月笑。

“不用乱想,”阿慧说,“我全凭直觉,小妹说湘子好些日子没来了,每次来我可都能看见她。你还变成这样,连名字都改了,龙五月同志,这怎么像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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