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浅用鞋尖挑起施窈的头,原本艳丽的美人此刻狼狈不堪,灰白的面色比死人好不了多少,精致的妆容也不知是被泪还是汗水晕染成一团。
“不愧是阿尔森选出来的人,到现在都还能留着这层皮。”独浅端详了片刻,像是在探讨又像是单纯的询问,“施窈,如果阿尔森不把你送给盲风,你心里的主人是不是只有阿尔森?”
施窈觉得耳朵似乎出了问题,明明知道有人在问她话,可是却一点都听不到,好在内容已经反馈给了大脑,毫不犹豫的回道:“是。”
“恨他么?”
“恨。”施窈费力的抬了抬眼皮,眼前只有一团模糊的轮廓。
“那你也恨我么?”
施窈张了张嘴,气声道:“恨。”
“想杀我么?”
施窈已经没有力气张嘴了,只是微不可差的点了下头。
“本不该这样的。”独浅真的很失望,毫不掩饰的叹了口气,撤走了脚尖。
施窈就像泼出去的水直接瘫倒在地,身体还在不停的抽搐,体内的生物却陷入了沉眠。
她很久都没有觉得如此舒服,听着耳边呜呜咽咽的惨叫都格外动听,不用看都知道其他的鹰卢会是什么鬼样。
深埋的记忆告诉她,那些同类的皮囊已经被蚕食了大半,藏在体内的生物会顺着粘稠的黑液冒出头,感受到外界的寒意会迅速钻回去,如果本体不想死,拼着一口气还能挣扎着活下去,剩下的那些应该已经被吃的连个骨渣都没有了吧!
神陨是能让他们强大,可前提是,能活下来。
盲风是怎么做到的呢?
被阿尔森注入的生物在体内相互厮杀后已经趋于成熟,那些被新注入的要用多少神陨和血肉喂养,才能和原本的争夺主动权。
施窈被抬走的时候一直在想,她在被注入另一股力量时,盲风一直都在她身边保护,可盲风呢?他应该独自在某个地方把自己捆个结实默默忍受。
这要吸食多少神陨、受了多少折磨,才能真正的反抗本能,把他们的“王”杀死的呢?
唐芭只能靠听声辩位,再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听见独浅下令把施窈带走,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会杀她么?”
“不。”独浅顿了一下,继续道:“她是盲风唯一的传话人,我怎么能让她死。”
唐芭松了口气,她一点都不承认刚才想灭口的人是自己。
独浅看了眼直打哆嗦的唐芭,对着虚空摆了摆手,“点火。”
不多时,大殿周围插上了一簇簇火把。
独浅拦下一个鹰卫,拿过火把亲自点了个火堆,真事似的客套道:“让你看到我们的家事,见笑了。”
唐芭还没适应这些光亮,把脸埋在蜷起的膝盖处,“客气”两个字在口中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她怎么不记得遗族人有“家”这个说法!?
“什么事?”唐芭执手遮眼抬起了头。
“说说我们之间的事。”独浅斜眼看了眼唐芭,随手将火把扔进了火堆,“盲风把你送给我,除了交易,还有别的交代么?”
“交代个屁!”一提起盲风,唐芭气就不打一处来,已经在心里把盲风揉捏成肉饼后又踩在脚下翻来覆去的碾了千八百回,“他就是个赖狗,对,就是赖狗!”
独浅笑了:“看来咱们的想法一致,咱们联手把那帮人都杀了吧!”
“同意!”唐芭站了起来,拢着斗篷原地跺了跺冻僵的脚,一点不见外的走到火堆旁搓手取暖,“你说吧,怎么杀?”
独浅侧头看着身边的小人,如果没记错,唐芭应该只有十四巫祭,胆子这么大是涉世未深还是心机深沉,“我需要先知道你是什么能力。”
“凭什么要我先说。”唐芭仰起头,反问道:“你又是什么能力?”
跳动的火光映在清澈的瞳孔中灵动生辉,傲然扬起的颈项拉起一道漂亮的曲线,确实是个不错的皮囊。
独浅笑了,抬臂指向了一处。
唐芭正在心里吐槽独浅变脸比翻书还快,顺势扭头就看到了一片触目惊心。
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干尸被捆在柱子上,少说也有百个,妥妥的殉葬坑!
“这”唐芭不自觉的向前了两步,“怎么都变成这样了?”想了想又道:“你这个能力很特别,到底是什么?”
“你不害怕?”独浅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唐芭,这种场面就连鹰卢第一次见到都会抖一下,就说唐芭无畏,是不是也有些太过了。
“这有什么!”唐芭大剌剌的摆了摆手,一边往火堆走一边道:“恰布制作人偶都比这个好看。”
也比这个更残忍!
唐芭眼睑半垂,把手凑近瞧了瞧,小声嘀咕着:“都冻的没感觉了。”
“该你了。”独浅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很久都没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什么叫该我啊!”唐芭不服气的冲着殉葬坑方向歪了下头,“你都没说明白呢哎,算了算了。”看似很大度的又摆了摆手,“我就是一个废物,除了能甩两下鞭子,没有任何能力。”
独浅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恰布对你很执着。”
“还不就是因为我是岚歌的孩子。”唐芭不屑的撇了撇嘴,“别问我岚歌有什么能力,我还想知道呢!”
独浅嘴角挂着一抹冷意,“你以为谁都能操控玄子绳?还是你觉得制作玄子绳的无巫是个废物?”
靠了!
唐芭心里一激灵,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独浅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