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片灰蒙,夹在其间的狂风卷着雪粒子横扫掠过,也只有垩荒之地才有这种本事,能把风雪塑造的跟沙尘暴似的呈颗粒状滚滚而来,相当的凶残,然而更凶残的是,没有人知道这样的鬼天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与大自然的“馈赠”相比,人类真是渺小又弱不禁风,可他们这一行七人还要战胜这种不可抗性,很悲催,然而更悲催的是,无论风向如何变幻,他们都必须要“逆风行进,否则咱们永远都到出不了垩荒之地。”颜双九如是说。
好在人类还有智慧这种东西,为了防止被狂风卷走迷失在雪沙之中,他们的双腿和后背都坠上了沉重的物资,又将彼此拴在一根绳子上,绳子的尾端还拖着装载大件物资的雪橇,一个个跟拉纤似的弓背弯腰,每迈出一步都透着股诀绝的意味。
刀子似的风,打在身上噗噗直响的雪粒子,双双结合简直就是无孔不入。
唐芭埋头将毛乎乎的围巾又往上挑了挑,直到与风镜严丝合缝,又拼命的呼出几口哈气,刚刚暴露在外的那一小条皮肤才后知后觉的胀痛起来。
早知道是这样的破天,还要什么风镜、要什么羽绒服皮毛大衣、要什么棉靴外又套着毡靴,直接都做成一体的多好,绝对能摈除一切烦恼。
可惜世间没有那么多的早知道,为了这次长达一年的旅程,除了坐享其成的盲风外,没有一个人是清闲的。
颜双九在交代垩荒之地的地形地貌以及气候等环境因素后,其他时间都在寻找草药配置各种药剂;唐芭、谷荣和堪嘎则担任起后勤工作,为大家准备食物衣物等物资。
诺弋一直宅在巫殿里致力于研究武器,经过两场大仗,他深刻的认识到提升武器的必要性,即使唐芭不要求,他也会为之奋斗,所以在大战后,他第一时间找颜双九借来了弩,虽说不是器偶,但是它的技艺和设计着实让人惊叹。
他一面醉心研究一面自愧技不如人,以前的他可从不在普通武器下功夫,现在却被自己视为垃圾的东西深深折服。
不是普通武器太垃圾,而是自己的眼界太窄。
他是遗忘之地唯一的一个器偶大巫,凭着这份手艺横扫所有大巫,不是没有人来挑战他,而是没有人能夺走那个唯一,这也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
可是这个弩让他深受打击,却只能默默承受,虽说他也收了十几个巫徒,却只会听从于他,并不能理解更不能给予帮助,直到唐芭捧着一摞树衣踹开了他的房门。
“这些是我能想出来的各种武器,给你作为参考。”唐芭一阵风似的刮进来,掀翻了地上的好几张树衣,“别嫌我画的难看,就这水平了。”
这一摞的树衣被唐芭摔在桌面上铺散了一大片,诺弋皱着眉将视线从地上移到桌面,随即瞪大了眼,把原本就蹙起的眉头挑起老高,不可置信的翻开一张又一张图纸,惊讶的连话都说出不出。
唐芭好整以暇的旁观,多少还是有些得意,虽然没有画全十八种兵器,但是匕首、剑和刀类的常用武器可不少,这些可都是她在实战中总结的,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身为幼儿教师的她竟然有一天沦落到天天和兵器打交道的地步。
当然,唐芭画的这些图纸不仅仅有冷兵器,还有……
“热武器是什么意思?”诺弋指着一张图纸抬头问道:“枪又是什么?”
唐芭等的就是这句话,“首先呢,这些东西怎么称呼都无所谓,你也知道都是我瞎说的,主要是我觉得,无论是弩还是弓都有很大的缺点。”
诺弋深有体会,立刻接话道:“续箭问题。”
“没错。”唐芭打了个响指,“枪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它同弩一样有个悬刀,而箭的替代品就是火药。”
“来。”唐芭走到房舍的角落燃起了火塘,又往里面填了几根木柴,没一会儿火塘里就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仔细看。”
诺弋起初真的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看的,可看着看着,突然拳头一紧,心跳也随之加快。他从没注意过木柴在遇火后会迅速膨胀随即纤维断裂,这个过程说明什么?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可惜他却没抓住。
就听唐芭继续道:“人被火伤到也会起泡,泡也会爆开,如果这里面加些杀伤力更大的东西……”
“爆炸的程度和范围也会加大!”诺弋噌的一下蹿起来,几乎是扑到桌子上抄起那张图纸,“因为你不知道火药到底是什么,所以画了这个……弹壳?然后进行排列装进……弹夹,每弹射一个下一个就会续上!?”
“……是。”
“你之前说的……手榴弹是不是也和火药有关?”
“是。”
唐芭真是想了许久才找到这么牵强的方式来掩盖事实的真象,也准备了很多种说辞让诺弋去理解,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容易,由衷地称赞道:“诺弋,你真的很厉害!”
其实她在画这些图的时候确实掂量了掂量,她有顾虑也怕浪费口舌,最终让她下定决心的还是那些打不死的胶蟲和遗忘之地外的未可知。
这个世界可是一点都不太平,强有力的武器是必须品,既然她有好的“创意”为什么不拿出利己利人!?
诺弋终于看清一直困扰自己的东西,普通的武器也是可以变化的。如果说弩的出现打破了他的偏见,那唐芭带给他的就是全新的认知。
“是你厉害。”诺弋心情复杂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