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里一片喜色,到处都是红色,红得如艳阳升空,红得又如血般鲜嫩,让晨兮每每看到总有种不真实感,莫名不安。
她坐在窗口,默默地看着窗外,绝美的脸上没有一点成为新人的喜悦,似乎许多的东西因为她人生的一次巨变正在改变。
“哎哟,白小姐今儿个可是您的大喜之日,怎么还不梳妆打扮?错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随着夸张的声音,一个穿红戴绿的喜娘甩着一方红巾丝就走了进来。
晨兮的眉微皱了皱,为了大婚,从谷外请了些司仪与喜娘,而之前散落在药谷的那些药农也临时调到谷里来帮忙了,这一日她见了不少的生面孔,让她对自己从小生长的环境竟然生份了许多。
喜娘见她说了半天,晨兮根本不为所动,有些尴尬的讨好道“:哎呀,我说白小姐,这女人一生投两次胎,一次是从娘胎里出来,这是没法选择的,另一次就是嫁人,这嫁人可是自己选的路,府上姑爷要相貌有相貌,要人才有人才,对小姐又是掏心窝的好,小姐怎么还愁眉不展呢?啧啧,瞧这张小脸,这蹙眉的小模样莫说是男人了,就算是我也看得心疼不已,来来来,快快坐好,待我给小姐打扮起来,打扮好了,嫁人前的恐惧症就会消失了呢。”
说着就要动手帮晨兮梳头,晨兮微侧了侧头,皱眉道:“我不喜欢别人靠近,要梳什么头我自己来。”
喜娘微微一愣,立刻迎着笑脸道:“哎呀,那感情好啊,白小姐这真是体恤我,我先谢白小姐您了。”
说完躬了躬身。
晨兮勾了勾唇,这些喜娘真是会说话的很,她拿起了梳子默默的梳了起来,简单地盘了个头发。
喜娘一呆:“哎,我滴小祖宗啊,您这是什么头啊?这头发怎么能出去见人呢?”
“无妨,能戴上凤冠即可。”晨兮微垂着眸,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这场大婚似乎并不会顺利进行下去,所以这头发盘与不盘没有什么区别。
“这……”喜娘迟疑了下。
这时外面传来另外的妇人的叫声:“我说喜娘,吉时就要到了,可把新娘子打扮好了?”
“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听到外面的催促,喜娘也不再坚持了,拿起了凤冠往晨兮的头上一搁,晨兮只觉头上一重,差点压昏了她,不禁变色道:“怎么这么重?”
“哎,白小姐,您这是第一次大婚所以有所不知……啊哎,瞧我这嘴,这话说的,女人当然一辈子只有一次大婚了,掌嘴。”说完喜娘自己轻轻地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晨兮见她的样子倒忘了心中的忧愁,不禁抿了抿。
喜娘见晨兮笑了,暗中长吁了口气,笑道:“凤冠越重说明夫家越尊重您呢,要知道凤冠是夫家提供的,只有用料越讲究的凤冠才会越重呢,由此可以看出夫家对您的态度,说来这凤冠有二十多斤重,上面的珠子就连我平日看也没看过呢,听说能避水避火呢,呀,不是我说啊,我做了几十年的喜娘,这样贵重的凤冠即使是皇宫的皇后也没机会用过呢,今儿个在白小姐身边才算是长了眼了。这哪个看过凤冠的人不说白小姐好福气,竟然嫁了这么个多金多才多情的好夫婿啊!听说姑爷连个通房小妾都没有,简直是人中之龙,白小姐真是羡煞了所有闺中小姐呢。”
晨兮淡漠一笑,对喜娘的话不置可否。
手轻抚过垂下的珠帘,心中不禁茫然,隔着细细密密的珠帘,她的眼烟雨朦胧,沾染一层薄雾,让她更显碧烟轻笼的妖娆。
喜娘看了也不禁呆了呆,狠狠的吞了口口水,我的娘啊,怪不得那俊美的新郎要花这么大的血本娶白小姐,长得真是美,就算是天上的仙女也不及她三分吧。
“喜娘,你到底磨蹭什么啊,还不快点,就等着新娘出门了!”
外面传来焦急的催促声,把喜娘从痴迷中惊醒过来,她连忙应了声,讪笑着帮晨兮正了正凤冠。
喜娘待凤冠载好后,又仔细地检查了下,发现没有任何的问题,遂露出了舒心的笑意,拿了个大红的苹果递到了晨兮的手上笑道:“平平安安啊。”
“嗯。”
晨兮点了点头,接过了苹果,一块轻柔的红纱蒙到了凤冠之上,透过细纱,她能清楚地看到外面,而外面的人却只能窥她三分。
其实她根本不想嫁给大师兄了,可是外面来了这么多的宾客,都是为了她的大婚而来,她要是这时候说不嫁,那么丢人的不仅是她,还有大师兄,还有整个神仙谷!
她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令她敬重的恩师被人笑话,也做不出任性负气的事,让曾经爱她疼她的大师兄血上加霜。
不管怎么说,她的失贞已然让大师兄身上伤痕累累了,要是这次再逃婚或者不愿意,那不啻是在大师兄伤口上洒盐。
反正她这辈子只想好好陪着孩子静静地过一生,既然这样,嫁谁不是嫁?!
只是内心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不知是为了谁。
耳边都是一声声的道喜声,还有例行的唱贺声,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走到喜堂的,只知道浑浑噩噩间走了许多路,轿子也颠了许久。
“新娘子到!”
“踢轿门!”
“新郎迎新娘!”
一声高唱将她从冥想中拉回了神智,帘门被打开了,随风飘入一阵熟悉的气味,那是大师兄身上特有的熏香,也是让她感觉最安全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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