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杭生憋出三个字来，握着笔的力道加深，却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蒙恬并不深究，反而打了个哈哈，说：“那也许是我看花了眼睛吧，大王早点歇着，我先退下了。”
蒙恬恭敬离去，看着他那背影，杭生停下了手中的笔，竟然有点出神。
那幅画，只蒙恬看到过，他一日在宫中作画，只是随意的画，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如此，但他很快恼怒的将那幅画投入了火里。
背叛他的人不该有好下场。他也知道那个女孩死了，死在了多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里。
他当时醒来后浑身的疼痛他记得，难以形容，但更令他怒不可竭的是背叛，自他醒来之后，吕不韦就告诉他一切都是那个女孩设下的局，只等着他羊入虎口，将他一网打尽。
那些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只知道，她不见了。吕不韦说她得了丰厚的赏赐，而他用三个月漫长的时间将身上的伤养好，也打造了一个冷血的他。
而如今，蒙恬却忽然告诉他，她近在眼前，这是真的吗？
“啪”笔忽然折断了，杭生一甩衣袖，将那支残破的笔，甩到了地上。
如果，真的是她，真该千刀万剐！
不，千刀万剐太便宜她了！
留在军中？那就好好留在军中。
夜色洗练，杭生走出了军帐，他常常如此，即便军队在咸阳驻扎，他也会让自己待在这里几天时间，秦宫对外消息封锁，还有吕不韦，他不必担心，只是今夜他竟然辗转反侧，索性起身出来走一走。
不远处忽然有一个身影闪过，他警觉起来，立刻跟了上去，那人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似乎是刺探军情的间谍，杭生不由得按紧了自己的剑柄。
但是那个瘦小精干的身影却径直向外围奔去，显然是要趁夜黑风高离去。杭生紧追几步，以极快的速度一手掣住了那人的肩膀，剑离了鞘，挥向那人。
“说，做什么的？”杭生逼问。
那人背对着他，说了句：“你误会了，我是要去拿药的随从，朗大夫的助手。”
“转过身来。”
“你先把这把剑拿开。”
料他也不敢放肆，杭生将剑收回去，那人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这人身上披的一件黑色连帽衣袍，十分奇怪。
“为何这般装束？”
“小人虽懂点医术，但奈何脸有疤痕，不愿惊吓别人，一直如此。”
“秦兵不会那般胆怯，是你自己心有阴霾吧。抬起头来。”
“小人不敢。”
杭生不耐烦：“我不想说第二遍。”
那人听了似乎很无奈，这才缓缓抬起了头。
一双清澈的眼眸，左半边一片乌黑。
“胎记？”杭生似乎不信，伸手去摸。
“是的，惊吓了将军大人，小人惶恐。”这人眼拙，竟然看不到杭生黑色衣袍处浅浅的金色龙纹。
杭生挥挥手：“下去吧。”
那人答应了一声才离开。
这时候，杭生看着那人，嘴角却带了一丝笑，捉摸不定那种笑究竟是什么。
“骗得了别人，也想骗寡人么？”
既然羊亲自送上了门，那他自然不必客气了。
久违了，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