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段影还刚穿过来不久,没有皇帝召见,也不敢乱进宫,想要去打听那花树下将自己敲晕的是哪家的公子,却苦于新来乍到,不知如何利用自己便利的身份。
如此这般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段影开始当起了纨绔,天天在街上晃荡,却不料有天竟在城门口撞见要出远门的段玉羲。
段影包袱都没收拾谁也没告诉的当下就决定跟了上去。
谁曾想段玉羲去的竟是桃李梨三镇。
段影曾想这桃李梨三镇从名字上来看,大概也是由果园演化来的,但建了城镇后,这里的桃李梨就作了观赏用,向来是文人骚客的常聚之地。
难不成是去春赏斗诗的?
段影暗搓搓的想来想去,想出了几首咏春的诗词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借来用用。
结果段玉羲根本不去会友,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坐在茶楼里。
不时来了一个女子,两人对坐手谈了一局,那女子许是说了几句情难自禁的话,段玉羲的表情却像更冷了,不一会儿女子就掩面而去。
段影于是一屁股坐在了女子离去的位置上:“公子当真是无情啊。”
段玉羲眼皮都没抬,摆弄着棋盘。
“我教你个玩法吧。”
段影教完五子棋,两人对了几盘。
“你教的自己却赢不了?”段玉羲声音里满是讥讽。
段影心想,老子志不在此,嘴上却道:“我教的,自然要先让公子几局,否则公子该道无趣了。”
段玉羲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段影却道:“公子虽不说,这样干玩确也无趣。”
“你待如何?”
段影送上自己的笑脸:“我若赢了,公子便陪我游湖吧。”
两人站在游船上,虽然天阴沉沉的,段玉羲的表情也冷冰冰的,但段影却是心满意足的。
船在小城里就像树上飘落的一片叶子,悠游闲适。
两人各自望向两边的人家。
这桃镇依河筑屋,深宅大院,重脊高檐,石板小路,古旧木屋,还有清清的湖水气息,无不透着一股清雅恬淡的氛围。
“这桃城水乡真是名不虚传,”段影啧啧称赞道:“莫说这天,这水,便连这姑娘都是软软侬侬的,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你喜欢何不住下?”
“没有红袖添香,我住下又有何用,”段影看着段玉羲道:“我不若公子丰神俊朗,便在茶楼里干坐一天也是没有人搭理的。”
段玉羲听了知道他在说茶楼里的姑娘,回道:“她是故人。”
段影打开折扇遮住面容,只露得一双戏谑的眼睛:“唉,故人都如此,无情的公子也不怕以后再无人手谈?”
段玉羲斜了他一眼,冷笑道:“这不是还有公子吗?”
段影装模作样的摇头道:“我这人最是多情,碰上个无情的公子,岂不是要折了进去?”
段玉羲看着自诩多情眼里却无半分情意的段影,脸上一派清冷,再不多话。
两人上岸后沿着石板小路一路前行,两旁卖小吃的小贩大多都是姑娘,她们也不叫卖,就向你投来若有似无的眼波,让你心痒难耐,想要上前搭话。
段影闻到绿豆糕的香气,眼神一直往那上面飘,实在有点心猿意马,力不从心了。
段玉羲瞟了他一眼,也不点破。
突然一个姑娘跌跌撞撞的走来,好巧不巧的撞在段玉羲的怀里。
段影那吃瓜群众的劣根性一下子激发出来,折扇挡着的眼里都快发出光来。
那女子软声软语道:“唐突公子实在不该,但小女子一路被人追赶,至此力竭……”
哟喝,好一个至此力竭,且不说前面那个胖了点,后面那个黑了点,老子看上的人往哪儿一站都自带发光体似的,你这明明叫有的放矢!
段影一边腹议一边看段玉羲的反应,段玉羲将女子的身子从自己的身上扒拉开,一字一句道:“姑娘自重。”
那女子一听峨眉轻蹙,楚楚可怜的行了一礼:“失礼。”
便自行离去。
段影啧啧称奇,段玉羲这一扒一拉,简直可以c位出道了。
当然,道是道家的道。
非是段影揶揄他,实在是段玉羲的手法并无半点怜香惜玉。
然而还没等段影出言调戏,下一秒就来了个现世报。
“兔子”这回撞到了他这棵“树”上。
段影此时还是个玉面小生的样子,下意识去看段玉羲,却见段玉羲学坏得很快,连眼神都跟自己刚刚如出一辙。
“兔子”连台词都懒得改了,想来,有情趣的人也不会在意相遇的缘由。
但明珠在侧,段影的情趣都系一人身上,所以虽轻轻的将女子扶起,却打算委婉的拒绝。
但“兔子”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小女子自小便读《女训》《女则》《女戒》,知不该与公子有肌肤之亲,此番虽是情急,但已……”
“姑娘所言甚是,”段影连忙打断,再说下去就要带个王妃回去了,所以女子没事读那些个害人害己的玩意儿干嘛啊,多看点话本磕点瓜子不好吗?!
段影将自己外衫脱下放在女子手中:“所幸与姑娘肌肤之亲的正是此物,在下无意误人清白,此物交由姑娘随意处置,还望姑娘见谅则个。”
那女子也是个通透的人儿,听了“无意”两个字,也不恼,反倒娇笑一声,什么也没说拿着段影的外衫走了。
段玉羲促狭的看着段影:“公子果真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