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姬仍旧摇头不已:“若是以往,我也觉此计可行,但如今三公主遇害,此计便已不妥。先前宫中守备森严,我又命尤安礼守于室门之外,却仍不能护得周全。此人必有些独术秘法,又对宫中情形极是熟悉,方能出手如此迅速。妖术奇诡,并非勇识武力能及,我若离城百里,并无把握及时赶回,二公主千金之躯,更不应轻易涉险。以我之见,还是进谏国主,请诸位公子、公主往霞旌山云甸洞暂避。”
蓼佩素忽听她说出一个全不相干的地名,不禁奇道:“霞旌山指的可是北郊野处那座孤峰?这云甸洞又是何地?”
珑姬虽从槁梧口中听闻此间有一修士,其实所知亦不甚详,便也拿目光看着槁梧。槁梧见状代言道:“二公主有所不知,此山虽近王畿,多迎游樵,但峰顶绝险处罕有人及处,实有一位同修隐于峰中。此人法号苳水,与贫道当属同辈。贫道初来王城,也曾晤过芳邻。此君性虽孤僻疏狂,实是热肠好义之士,昔日屡扮药民,将那迷客引出山外。他洞府名作云甸,孤悬绝峰,又借山势泉形布以五鬼迷踪阵,等闲妖邪定不能侵。若由赩仙出面请此君助阵,当可保二公主与两位公子平安。贫道先前便曾以此事问于国主,只是……”
槁梧说到这里,虽是言语未尽,但其意已显,便是欲先劝动蓼佩素,再去关说露兰国主回心转意,将三位宗室子女送入山中暂避。然而未等他说完,蓼佩素便已是高昂臻首,怒睁杏目,断然道:“那妖人如今欺上门来,便让我蓼氏夹尾逃遁,成何体统?更何况阿姐、三妹失魂不醒,没有我独去避难的道理。莫说父王不允此事,一日不除那妖人,我也绝不离开宫中半步!”
珑姬连日相处,已知这二公主性子刚强倔强,既已下定主意,便极难劝阻,再看槁梧脸带苦笑,亦是无计施展。正自胶着中,忽觉有人在旁连扯自己的袖角。
普天之下虽多不识礼数的浑人,但此时此地偏要用这法子唤她的,料想也唯独一君。她垂首看去,果然是坐于侧旁的荆石,手中兀自拽了她的衣袖,神色却甚是认真,对着她道:“我想去见二公子。”
珑姬微微抬眉道:“前番夜间作法,你不肯与二公子亲近,现下怎又想去找他?”
荆石道:“我想问他几件事。”
蓼佩素因先前授棋之事,对荆石性情也已约略了解,既念他是珑姬门人,也赏其聪慧善思,便不以他逾礼为怪,反而一笑道:“小仙郎与阿逸同龄,本当多些亲近。”便叫宫人领荆石前去。此时因蓼芳撷遇害之故,蓼馨烈、蓼馨逸二子也在芳华宫中,但蓼馨烈身体不适,不愿见外人,便在里堂侧室内带了弟弟读书,与外厅相距其实不过一墙一道,以便随时照应。
珑姬听说蓼馨烈眼下关头,仍在读书,不禁微感讶异道:“大公子临危不乱,当真好定力。”
蓼佩素轻轻撇嘴道:“他就是个书呆子的性儿,掉了锅里也不急。”于是不再提起两名弟弟,又重说那引蛇出洞之计。槁梧与珑姬见了蓼芳撷的变故,知道那行凶人必有些料想不到的手段,若不查明,难保这诱敌之计不会弄巧成拙,齐齐规劝关说,要使蓼佩素打消行险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