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言将小丫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小丫头虽有些紧张,但并不显得心虚。
“你确信离开时,兰夫人还在房中?”顾瑾言问。
鸣翠用力的点了点头:“是,奴婢先前离开时,兰夫人还在房中。”
鬼寅也道:“我先前也问过院子里的其他人,都说没见到可疑的人出没。”
蓝烟夫人在旁听到,不由拉出哭腔:“哎呀,兰姐姐平日里待人是极好的呢,如何好端端飞来这等祸事?一个大活人平白不见,难不成是被鬼吃了么?”
顾瑾言实在有些消受不起这蓝烟夫人的语气,转身走开几步:“管家,不知兰夫人平日里在府上的人缘如何?”
管家想了想,说道:“世子曾当众夸兰夫人最是醒事,对兰夫人也最为疼爱,秀园的几位夫人自是有些嫉妒的,不过几位夫人也都是大家闺秀,名门出身,从来也都是恪守本份之人…莫非,小公子怀疑是秀园里有人杀害了兰夫人不成?”
顾瑾言摇了摇头,却见鹅黄碧霞罗裙的美人站在梅夫人身边捂嘴轻笑。
“这位夫人似乎…很开心?”顾瑾言毫不顾忌地看向那美人。
美人娇嗔地用帕子遮了半边脸,将顾瑾言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公子莫不是怀疑我杀了人吧?还是别费心了,这事与我可是不相干的。”美人笑吟吟说了这句,又道:“不过,管家说的也不尽然,什么都是名门出身,那隔壁院的寰夫人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公子若是怀疑有人因嫉妒害人,那寰夫人才最是可疑的呢。毕竟寰夫人和兰姐姐本是表亲,却远远不如兰夫人得世子宠,咱们这秀园最眼红兰夫人的,只怕就是那寰夫人了呢。”
梅夫人轻轻拍了拍那美人,似是责怪道:“阮妹妹可别瞎说…”说罢,又对顾瑾言道:“阮妹妹一早便去了我的院子,我俩是一直待在一起的,都是听闻兰妹妹的院子出了事才过来的。”
顾瑾言点了点头,又带人去寻隔壁院子的寰夫人。
院子里并没有打扫或侍候的丫头,本以为寰夫人也不在,便直接推开了房门,却见一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着,仿佛外头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
见有外人进来,女子有些微愠道:“怎么如此多的人?还有外男…”
鬼寅和管家彼此相视,想要请罪一二,却见顾瑾言直接迈步过去:“今日是为了兰夫人失踪一案前来,不知夫人可听见隔壁院子有什么动静不曾?”
寰夫人转过身,嗤得一笑:“我没事儿听她院子里的动静做甚?”说着又回头照镜子,抬手扶了扶鬓边的簪花。
顾瑾言望着她,打量她鬓边的那金灿灿的压角花,忽地问道:“夫人这朵簪花,想必是兰夫人所赠?”
寰夫人目光游弋,竟一时不能回答。
顾瑾言又说:“这簪花与我方才在隔壁兰夫人房中看见的耳坠子和压角似是一套才对罢。”
寰夫人笑道:“是又怎么样?”
顾瑾言笑道:“若在下没看错,那套首饰应是出自泸州一正堂师傅的手艺。一正堂的首饰要成套配齐了才最为好看,但价值不菲,而且从来都有‘配齐一套才能得心爱之人’的传言,兰夫人只赠一朵发簪予夫人您,竟是何意呢?”
后宅之人,向来说话间便可杀人不见血。顾瑾言虽不擅长,却也略懂几分。
果然,寰夫人面上浮出些许恼怒之色,抬手将那簪花摘下,狠狠地甩在桌上。
鬼寅上前一步,问:“顾公子这是何意?莫非…寰夫人与兰夫人被杀之事有关?”
顾瑾言叹了口气,淡淡道:“并没见着尸体,如何能说被杀?”
鬼寅一时摸不着头脑:“可那血…”
顾瑾言回头,低低问了鬼寅一句,鬼寅点头道:“正是…所以我们并未靠近…”
顾瑾言思忖片刻,又向鬼寅叮嘱了一句,鬼寅答应后抽身出门。
顾瑾言无视众人奇怪的眼光,在寰夫人房中来回踱了两步,走到窗口看了一眼,道:“方才鬼寅说,他先前带人搜寻兰夫人时,也来过寰夫人您的房中,当时您声称身子不适,躺在床上,所以鬼寅等人并未进里间?”
说话间,顾瑾言走到门口,果然见鬼寅从另一头跑出来。
顾瑾言挪动脚步,寰夫人的目光也随着斜移。直到顾瑾言在里间半垂着的帐前停下脚,寰夫人的眼都瞪直了。
“兰夫人,可在?”顾瑾言淡淡地看着那静静垂落的帐子,发出微不可见的叹息。
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低声笑了出来,娇滴滴地说道:“看来果然是个查案高手呢…倒是姐姐妹妹几个不信,偏要我做这出戏,我那房间都被弄脏了呢。”
众人闻听这声,皆有些不知所措。
便又见一女子从帐子后走了出来,身段婀娜娇媚,竟是先前“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兰夫人。
门口站着的几位夫人与兰夫人相视一笑,只寰夫人有些不平道:“哼,姐姐可真是会算计,赠还不赠一套,单单一个簪子是何意思?”
兰夫人忙走过去哄她,两言三语间,两人又似亲姐妹般笑闹起来。
另一侧,顾瑾言沉着脸看向众人,冷声道:“命案是能胡闹的?你们可知,虚报假案也是能被入罪的!”
梅夫人等人脸上挂着一丝尴尬,反而是兰夫人有些不以为然道:“这不是没报案么?再者说,依小公子所言,要抓也是抓报案之人,与我们何干?又不是我们去报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