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魂虽然难,可是玉魂若是养出来了对玉主可是大有裨益。活玉有瑕,但是随着一点点地养,上面的瑕疵会渐渐愈合,玉身会越来越通透,精神成色不是寻常的死物比得了的。当然有魂的活玉不止是好看,若人真的与玉魂磨合好了,养好的玉就会回馈玉主,吸收其身上的病痛邪祟。玉主看灵玉的成色样貌,便可看出自己最近身体有哪些欠缺,要怎么补养,未雨绸缪。而一般的小毛病都不劳玉主费心,玉魂趁其发出来之前就给养好了。
一般玉魂只认一个主,若是戴在主子身上时主子死了,养得年头久的玉魂甚至会随着主子死去,即便是不死也会折损玉灵,变得痴呆如死玉。因而主子养好了玉一般会带走,带进棺材里去陪葬。可是世间活玉难得,有些玉主会趁着在世的时候将灵玉传给后人,叫作易主。易主的玉比未开童蒙的玉更加难以磨合,可是若是成功易主得到的造化更甚,也算是祖上的恩泽流传。眼下佟秉心得了涤露,心中有些波澜起伏。
正这时,门外传来的丫头问好的声音,接着孟怀蚩穿着外衣一挑帘子走了进来,一面示意夫人不必起身,一面坐在了母亲身边,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他一低头,看见夫人手上戴着母亲的涤露,便伸手抓起了夫人的手腕看。佟秉心打了他一下,把手撤了回来。
“娘,您怎么把涤露给了秉心了?”
“我给媳妇的,你甭管。”
“这……秉心跟着我也出来进去的,涤露若是闹起魂来,她受得了受不了啊。”
“开春了,蒋家那丫头也该嫁进来了,她主持家务事也是一把好手,涤露若是闹魂秉心不好分心,就让那丫头帮衬着。所谓家大业大,你们这干得再好,以后不也都是孩子们的?咱们家阿昇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强求无益,就让他好好读书吧。以后蒋家丫头嫁进来了,咱们要对人家好一点,家里的事情少不了麻烦她。也是我们孟家祖上积德,这一辈辈的,子孙再不肖也能得个好媳妇。”
“可不是,咱们孟家积了多少德有娘这么个好媳妇……哎不是,您怎么把我也搁在那不肖的堆儿里了?孩儿这些年干的事业谁闻见了不挑大拇哥?”
佟秉心方才听了老太太的话微微颔了首,这会儿听见丈夫大言不惭地自吹自擂,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推我干嘛?你家老爷我不厉害?”
“厉害,厉害,老爷您何止是厉害?”
孟老太太闻听笑了几声,又伸手点了点儿子道:
“别给我在这里抖机灵,家里最近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是都知道的。”
“娘欸您说您操的这个心,儿子心里有数。”
“你又有数了?”
“嗯!有数,有数。”
“有数你被搅进官司里,还被押上了大堂。”
“哪那么夸张?您甭听下人嚼舌根,没影的事情,就是咱们城里的沈大人给咱们叫去问几句话,了解一下始末由来,哪有什么官司?”
“你啊……沈家这边你拢得住,那个什么白家呢?”
“怎么……这您也知道?”
“祖宗说规避刑狱,这是有道理的,不是怕获罪入刑,是怕有损福泽。孟家做的是沾血杀生的买卖,阴气本来就重,不好遇见这些不吉利的事情。你是场面人,火气得忍便忍,面子当舍则舍。我常说不要结怨,不要结怨,你们总当老太太我神叨,不听不信,这不流年逢五鬼,犯了小人了。早年我也是不信这些鬼神命格之说,可是年纪大了我发现这些不全是子虚乌有,有不少都是祖宗吃过的亏,怕人不信才说得邪乎一点好把人唬住了,为的就是子孙后辈不要再走冤枉路。”
“孩儿知道了,以后我少管闲事就是了。”
“过去你祖父在老城的时候就曾因为与人赌一口气得罪了皇帝的丈人,那太子爷的外公,得亏后来宫里的昀嫔做了糊涂事,老国丈分身乏术咱们家才避过一场劫难。那老国丈过去确实做人不地道,风光时候得罪了不少人,你祖父本来也想要跟着踩一脚,我叫你父亲死活拦住了,他最难的时候咱还接济了他。也幸亏如此,鹤徕南迁的时候闹家贼,叫家贼窃走了镇家之宝,那吃里扒外的东西东窜时上了老国丈的船,咱家的东西叫老国丈认了出来,这才得以完璧归赵。所以呀,多行善事莫结怨。”
“咱们孟家世代行善,打小您和爹就教我,黔儿忘不了。”
“其实行善这一条我倒是不担心,就这一次,我知道黔儿你也是好心想要做善事,真到命里去判定,这也是一件积德的事情,若是老天有眼以后也绝不会亏待你。不得不说,为娘见你这样心里很是欣慰。可是黔儿,你如今在沐城可不是自己一个人,你有媳妇,有孩子,有鹤徕上上下下这么多的伙计,有孟宅里里外外这么多的下人,凡事你也要权衡着想一想,你若是出了事情,你放心得下他们吗?听说你被叫走那日,有个小伙计吓了个半死,扑上去去拦人家官差?还要夺人家的刀?”
“哪有的事?”
“哦,我知道,”佟秉心道,“是跟在定祯身边的那个石皓,那日来的阵仗有些大,石皓以为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