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之瑜吃了一惊,问道:“你说有人持着星拱楼印查资金往来?”
郑天成道:“可不是!而且还是一帮娇滴滴的女子,星拱楼什么时候雇佣了一批女子?”
朱之瑜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郑重地吩咐郑天成道:“你马上把查询资金往来的记录抄录一份,送到我这里,急用!”
郑天成疑惑道:“这玩意有何用?”
朱之瑜没有一丝解惑的意思,只管催促道:“快去吧,要快!”
……
待朱之瑜接到郑天成送来的记录后,稍稍分析一番,崔玉儿便浮出水面。朱之瑜的心里沉重得如同压了千斤重石一般,几乎喘不过气来。
稍稍冷静片刻,朱之瑜马上拿着记录,去拜访张道涵。
张道涵一见到朱之瑜,不及招呼就说道:“正要去找朱幕使,可巧朱幕使就来了,倒省得我这把老骨头跑一趟了。”
“来,来,朱幕使请坐!外联司刚呈上来,说朝廷任命石斋先生为钦差大臣,至荆州宣旨,封都督为江陵侯,目前已经从京城起程,快要到广平府了。”
这个消息显然出乎朱之瑜的意料,惊问道:“石斋先生?三翰林中的黄道周?他不是署理詹事府么,怎么干起了礼部的活?”
张道涵点了点头,苦笑道:“谁知道?也不用章闻名天下,由他来宣旨,恐怕会出问题!”
朱之瑜心里有事,显得有点心不在焉:“能出什么问题?接旨时范围又不大,即便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应对。”
张道涵见朱之瑜浑不如平日机智、敏锐,不满道:“朱幕使,黄石斋严冷方刚不偕流俗,朝会时更是激烈反对都督封侯,这次却奉诏来荆州,我担心,这里面是杨嗣昌捣鬼。”
朱之瑜道:“做好自己的事,杨嗣昌无缝可入,方为致胜之道。区区一黄石斋,不值得担心。”
张道涵觉得朱之瑜有异,问道:“朱幕使,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找我有何事?”
朱之瑜将抄本打开,呈给张道涵,说道:“星拱楼三个月以来,持都督印至财政司查询钱庄资金往来情况,这是详情。”
张道涵看了看抄本,疑惑地问道:“这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朱之瑜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张道涵,道:“张府令,当年锦衣卫,也是从调查案件入手,开始监视百官的,而后,至成祖时,又有东厂,后来又有西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恐怕不需十年,荆州又会出现一批锦衣卫、东厂的番子!”
张道涵悚然一惊,方才意识到星拱楼独立查案所带来的严重后果,脸色不免大变。
朱之瑜说道:“大明之祸,半数在于大兴诏狱,刑案不经三法司,难道荆州也要走大明的老路?”
张道涵咬着牙,几乎一字一句地说道:“此风必须得阻止!唯有安防司、监察府方有立案调查之权,其余机构,皆无此权!”
朱之瑜脸色决然,脱冠置于手上,慨然道:“与府令共勉,即便丢官、丢命,也在所不惜!”
张道涵重重地点了点头,本已略显浑浊的眼睛里,也露出决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