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阳光,有些模糊寡淡。没有风的冬日,显得有些温和起来。芦苇荡子旁的湖水畔,是一片衰败的荷叶。水涡处的光泽,缓缓的流动。几只白色水鸟飞来,沾染了翅尖儿。
苌华苑的厢房里,秋影听着锦瑟一五一十的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心里已然明白大半儿:“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可依着目前他们苏家的权力,就连是当今圣上,也没法子责罚的。”
锦瑟啜泣道:“我本想着,可以在府里得一夕安寝之地。然后想法子找到萧大哥,让他帮忙找到姐姐的尸身,偷偷托运回家的……”锦瑟夜里出府去找萧誉轩,原是为了这件事儿。
在秋影看来,锦瑟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纵然是先前在茶庄陪客,可到底是强颜欢笑。如今她暂且捡回一条性命,实属万幸了。何况李家的人也在找她,实则是斩草除根的。
“你知道的事情太多,萧誉轩找你就是要你赶紧离开这里,”秋影实话实说道,“就算是白素兮其罪当诛,也该朝廷下手。奈何现在她忽然猝死,必定是李家下的毒手。”
水塘上起了冷风,打起湖面上的圈圈涟漪。锦瑟忍不住打个寒战,不觉拉着秋影的手,手足无措到:“那我该怎么办?如今苏贵人她容不下我,我,我该去哪里……”
锦瑟生来倒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姑娘,奈何姐姐一死之后,她真的是失去了最后的依靠。苏泽义这边有个离若,那就只有萧誉轩可以帮她了。看着她眼眸中的盈盈泪花,秋影不觉心软下来。
“苏贵人将你赶走正好,”秋影慢慢思虑一会儿,说道,“如今我安排你在宫里做事,必定会比苏府更安全一些……至于你姐姐的尸身,我会悄悄派人运送回乡的……”
锦瑟长到十五岁上,除了一个复仇心切的姐姐外,在没有人关怀她。苏泽义怕也只是同情她利用她而已,如今只有秋影肯帮她了。锦瑟一时感激涕零,跪在地上不停的叩头。
按照秋影的判断,既然白素兮生前与李家达成了协议,又被李家所害。那么就让锦瑟将计就计,做李惠妃的侍女。也好为了替白素兮报仇,而找出李家贩卖罂粟的证据,一切也就水到渠成。
“只是委屈了你,”秋影安抚着她伤透的心,“眼下李家虽被查抄家产,然则皇上将其流放,说什么查找罂粟货源地,将功补过的话。你刚好可以在宫里,监视惠妃与宫外的行动了——”
如此这样一来,也算是为姐姐白素兮报仇了吧。锦瑟听的很认真,每一个字她都记在心里。随后又跪在地上,郑重其事道:“自此以后,我的一身一体就是你的,你让我做什么都会去做!”
可以看得出来,锦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姑娘。此前她一直在期盼的日子里徘徊,担惊受怕。没有安全感的她,今日终是寻得一方港湾。锦瑟暗暗发誓,一定要推到李家,为姐姐报仇。
入夜,暮色深沉。宫内的宵禁声早已响起,于是宫内的长廊和庭院内,再也不见往来人群。偶有几个上夜的小太监,提着灯笼来回巡视。枝头的鸟儿入睡,夜色静极了。
灯烛光影下,锦瑟已经很快铺好了被褥。又端来一盆热水,然后为惠妃梳洗卸妆。桐花镜里,锦瑟为她抽出那根乌木发簪。惠妃乌黑柔亮的长发,便似瀑布般低垂下来。
“你就是白素兮的妹妹?倒也真是可怜,”惠妃一面说着,一面抚着锦瑟的小手,“让你来服侍本宫,实则是委屈了你。不过你且放心,本宫定会好生待你,必定是我们李家有错在先……”
锦瑟听着惠妃絮絮叨叨的说辞,并未理会半句,因为她觉着惠妃不过是在故作叹息罢了。反倒是惠妃拿出一根珠钗来,递到她的手中:“这是攒丝梅花金步摇,只当是见面礼吧。”
迎着灯火去看,这根金步摇果然是熠熠生辉。每一朵梅花花瓣,都用金丝相互环绕而成。上面还别有用心的点缀了几颗宝石,在光影处亮闪闪的。锦瑟守在袖子里,随后便回房休息去了。
攒丝梅花金步摇,锦瑟拿在手里反复看着。又对着镜子,插在鬓间左右看了看。果然是华丽许多,只是她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姐姐惨死的画面,那是李家下的毒手!
“你刚好可以在宫里,监视惠妃与宫外的行动——”秋影的话尚在耳畔,锦瑟猛然间回过神来。慢慢取下金步摇,然后收在抽屉里,再也不去看它一眼。因为,那是她的耻辱。
晨起五更天的时候,她趁着宫门守卫换班之际,悄悄溜出了宫。当她来到那处茶庄的时候,满目凄冷。这里曾是姐姐经营的酒肆,也是她的住所。后来被拆迁,做了茶庄来用。
“听闻锦瑟你在宫里,服侍李惠妃?”萧誉轩看着素面朝天的锦瑟,顿觉嘲讽之言,“你该不会抓不住苏泽义的心,这才换了装扮,入宫求得所谓的恩宠。还是入宫,为白素兮报仇来着——”
“萧大哥所言差矣,”锦瑟不慌不忙道,“我不过是换了另外一种生活,起初多蒙萧大哥照顾。此番出宫,特特道谢而来。”她平定了自己的心绪,慢条斯理的开口。
这倒是令萧誉轩大感意外,平日哭哭啼啼的锦瑟。竟也会变得这般超然物外,不觉轻轻一笑:“秋影说的果然不错,有你在李惠妃身边。相信搬到李家,指日可待了!”
梅花飞散在空中,飘零着幽幽暗香。锦瑟被唬的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萧誉轩所为何意。哪知道萧誉轩拂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