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孤月皎皎。飘落的梨花,映衬着月色如雪。离若扶着青鸾回到阁楼的时候,刚巧遇到了王连瑛。原来楚云宏才刚从外面祭祖回来,只等着让王连瑛吩咐青鸾,给他铺床叠被呢。
如今王连瑛看到青鸾醉醺醺的样子,不觉向离若询问了缘由。离若笑着道:“今儿个穆姐姐高兴,自然多喝了几杯。王公公不要告诉皇上才是,免得皇上见了又该龙颜不悦了。”
“既然知道如此,怎么就不好好劝劝她呢?”楚云宏在窗沿下,听到离若说这番话,遂掀开门帘子走进来。果然看到双颊泛红的青鸾,便低声斥责离若:“你明知道她要服侍朕的,如何还这般纵容她?亏你还与她是好姐妹!”
这番话可是委屈了离若,她只是低下头来再不敢多说一句。王连瑛笑着替离若说道:“果真如此呢,就连苏贵人也是醉了……奴才这就去拿醒酒汤来,皇上莫要恼怒苏贵人了……”
离若看着王连瑛示意她离开的眼神,遂行了礼数,低着头退出了房间。随后王连瑛也出来到:“以后记着,喝酒玩乐总该要有个度才是。”“多谢王公公。”离若再次感激,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
不知为什么,她却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到楚云宏在为青鸾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竟然多了一层莫名的羡慕。即便是以前,离若侍寝的时候,亦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看来外间传闻,楚云宏独宠青鸾,果然是真的。她的脑海中,竟会闪现出萧誉轩俊逸的脸庞。可是奇怪,怎么会想起他来?他恨不得要了自己的性命,离若不觉苦涩的笑着。
廊檐寂寂,热闹了一天的水廊花厅,此时在月色的虚晃下,渐渐沉入梦乡。离若轻轻叹一口气,缓步沿着河堤往向晚阁走去。垂柳在暮色下,如水墨江南般厚重。
“苏贵人可算是回来啦!”梅子姐在石拱桥畔瞻望,好容易盼到了离若,赶紧上前拉着她的手儿说道,“有个萧侍卫,说是要找姑娘。我说姑娘不在房里,他说要等着贵人呢,如今还没有走……”
顺着梅子手指的方向,但见石拱桥旁的柳树下。果然站着一个黝黑的身影,隔着波光粼粼的月色。离若很是清楚的辨析,那个欣长的身材正是萧誉轩。他冷峻的面庞,倒是与楚云宏颇为相似。
只是可惜楚云宏的冷峻,从来都是除了青鸾以外对待的任何人。萧誉轩却是阴晴不定,让自己摸不透他的脾性。一会儿说要杀了自己,一会儿还拿了膏药,救治自己的性命。
离若才要抬步走过去,却被梅子拉住了。她暗暗冲着离若摇头,离若却是轻轻抚着梅子的手,笑着道:“你且先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既然有了离若的吩咐,梅子只好先自己回了房间。
晚风浮动,撩拨着湖面上点点波光。离若走到萧誉轩的跟前,看着他的玄色衣袍。一如他的为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不知萧侍卫此番,唤我前来所为何事?”离若谦卑问道。
“苏离若,你说话一向如此么?”萧誉轩将目光转移到离若身上,然后意味深长到,“我既是你的救命恩人,总该说话要和软一些才是……”倒还真是可笑,要知道离若说话一直都是这样。
月上柳梢头,辉映着一片银色月光。池塘间蜿蜒浮动的月影,重重叠叠。离若可以看到,萧誉轩那双炽热的眸子间,夹杂着一种怪异。她第一次感到羞涩,忙将目光移向了池塘。
“除了父亲和哥哥,我说话自来如此。”其实离若自入宫之时,父亲便告诉她宫中的生存之道。唯有掩埋自己的喜怒哀乐,才可换取自己的生之希望。她一直秉承这种理念,没人知道她的内心。
也是正因为如此,离若才会在宫里顺利的生存下去。她不会因为自己的个人得失,而毁了苏家的声誉。在离若看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苏家的命运。所以她必须这么做。
“你可知道你这样的个性,很容易得罪人的。”萧誉轩从未料想,离若说话从来不给人留下任何余地,说话生硬的很。萧誉轩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姑娘家。
“萧侍卫若是要来取我性命,我苏离若自当奉陪——”离若忽然回过头去,眼眸间闪动着潮湿的水汽,“萧侍卫若无其他事,离若便告退了。”她生冷的打断萧誉轩的关怀,让他感到有些很不舒服。
看着离若抬步转身的情形,萧誉轩忙拦在了她的前面:“你还记得,你欠我一条命,那从这一刻开始,便要听我的话,如何?”这算是什么?离若看着他的眼神,不觉甚是疑惑。
但见萧誉轩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然后指了指面前的石头。示意离若坐在那里,离若楞了一下,方才挪着步子坐在旁边。“萧侍卫……”“你看,你的心如月儿一般冷。”
回想起山洞中,萧誉轩拿着利剑。要行刺自己那副可怖的模样,与今天温顺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萧誉轩呢。离若抱着双膝,淡然一笑:“后宫上下,皆知我人缘极好,将军这话可是说错了。”
“原来你是会笑的,”萧誉轩难得,说出这么一句让离若可心的话,“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在宫里过得并不快乐。”在他看来,离若今天晚上忧心忡忡。似乎隐瞒了许多心事。
第一次,听到有人洞悉自己的心事。离若感到颇为惊讶,不过惊讶过后却是感到无比欣慰,欣慰之后却又觉得理所当然。萧誉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