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曦依照肖思所说的线路找到玉林小酌时,瞬间便呆住了:怎么是间日式店?
招牌不显眼,铺面却很大,一共三层,二楼、三楼全是颜色素雅的包间,如此大格局的日式店,在朝曦的认知里,倒是不多见。
一个年轻的女人,无法考究她到底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着和服,会笑不会说,走起路来,亦步亦趋,领着朝曦去到二楼包厢。
原以为是改良版的中式日料店,不想,却很地道。
望着椅子不像椅子,垫子不像垫子的东西,朝曦愣是生出了不知如何落座的窘态,肖思淡然一笑:“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觉得怎样舒服就怎样来。”
话是这么说,但她今天刚好穿了一条不到膝盖的a字裙,外罩长度相当的薄风衣,双膝跪地,缺少一份韧劲;盘膝而坐,又有春光外泄之忧。
想要舒服,谈何容易?
磨蹭大半天,最后,干脆将双膝横屈,一屁股坐在了垫子上。
“我是真不习惯。”落座以后,朝曦实话实说。
“不习惯日式料理还是日式餐桌?”
“都有。”
肖思听完,若有所思。
慢悠悠端起桌角的清酒,浅尝一口后,才笑盈盈道:“秘书,可容不下你有这么多个性,特别是你的穿着,很有问题。”
什么问题?
朝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心里有点不高兴:这可是我半个月的薪水呀。
“如果我是你,至少两年内,都不会碰裙子。”
“这又是什么道理?”
“跟今天送文件的道理是一样的。”肖思放下杯子,颇有倾囊相授的意思:“如果临时有宴请,对方恰好跟我一样,不按常理出牌,你该怎么办?难道指望宋伊倩她们拉你一把?如果她们真这么好心,今天这份文件就不是你来送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朝曦望着桌上一碟碟生食,举着筷子,望而止步:“我以为你约我吃饭,会说点别的。”
“别的?”肖思也不在乎朝曦的嫌弃与挑剔,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饶有兴趣追问道:“别的什么?”
“比如,拉近感情,继续游说。”
“你若还需要我游说,就不会来赴约,我说得对吧?”
“对。”朝曦点点头,直言不讳:“但是,我有两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再决定要不要跟你吃完这餐饭。”
“同意。”
“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说服宋祖的?”
“我没有说服他,或者说,我说服不了他。否则,任晓就不是提拔,而是直接滚蛋。”
好像在理。
朝曦不动声色:“第二个问题,你的最终目标是谁的位子?”
“这个嘛?”肖思眼皮低垂,似乎很有困惑,想了想才笑着道:“这么跟你说吧,我曾经的目标是陈科长的位子,现在嘛,自然是程总的位子,将来的话,我就不清楚了。毕竟,目标这个东西,是随人的进步而不断变化的。我这样回答,希望不会让你扫兴。”
“很精彩。”朝曦笑得隐晦,眼睛忽明忽暗,无法猜透她这句赞赏是言不由衷还是真心实意。
停顿了一下,她突然敛了笑,严肃又道:“另外,我还有两个原则。”
肖思微微一怔,揶揄道:“如果宋总派你去谈业务,我自信对方一定讨不了好。”
“后悔了?”
“都走到了这一步,没理由半途而废,不后悔,问吧。”
朝曦点点头:“第一:别让我泄露宋总的心思。”
“明白。”
“第二:别让我打探宋总的心思。”
“理解。”
“第三……”
“不是两个原则吗?怎么又跑出‘第三’啦?”
朝曦笑笑:“……这顿饭很贵吧?”
“不便宜。”
“第三,你我之间,谁点餐,谁买单。”
呵……
肖思大呼一口气,有种被彻底打败的感觉:“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不能因小失大,这个单,我买。”
朝曦这才拿起筷子,随意吃了一点。
以前只觉得肖思这个女人太有心计,应该敬而远之。今天才发现,其实她也有非常好的一面,比如直爽、简练,最重要的,她很懂得职场生存之道,委实不是不能结交之人。
夹起碗中的生鱼片,朝曦心里隐隐开始作呕,但还是咬着牙吞下了肚。
不管肖思打算怎么利用自己,有句话她没说错:在秘书办,总会有一些突发事故,让你措手不及。与其期待有人来拉自己一把,还不如自己咬咬牙,尝试一下。
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
朝曦有自己的盘算,肖思也不简单。
她看似专心用餐,实则一直在悄悄观察朝曦。
这个女人,对她太有用了,必须用尽一切办法,让她真正信任自己。
如此方不辜负自己蛰伏这么久,吃了这么多苦。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又随意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吃吃说说,就这么过去了半个小时。
等到结完账,走出玉林小酌,俩人很有默契的决定分道扬镳。
“那我就不客气了。”朝曦冲肖思微微一笑:“谢谢你的招待。”
肖思站在风口处,双手抱紧自己,望着正要关车门的朝曦,目光最后落在了她的裙子上,意味深长道:“你的妆不错,但衣服不搭。我觉得秘书,要么漂亮如花瓶,要么干练如安心。一点小意见,希望你别介意。”
“看来我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