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伊倩本已离开。
当她进入电梯,才发现车钥匙落在了办公室,恰好电梯停在45层。不过是一时的突发奇想,选择爬楼梯返回,却意外听了这些闲话。
心里纠结万分。
宋伊倩不如安心,这是她永远迈不过的坎。
阳霏霏深知宋伊倩的痛,第一时间送上自己的歉意:“对不起,宋秘,是我失言了。”
“朝曦,帮我把桌上的钥匙拿过来。”
不说原谅,也不说不原谅,只当阳霏霏是透明的,却对朝曦如往昔。
这个宋伊倩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我以为她会斥责我一顿,但让我取了钥匙以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真奇怪。”
客源稀少的咖啡店里,朝曦向肖思吐露着自己的疑惑。
肖思低头浅笑,手握勺子,不停在已经微凉的咖啡杯里,来回搅拌着。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倒挺能理解宋伊倩的做法。
一方面,宋伊倩深知自己不如安心,所以无力反驳,口难开;另一方面,是人必有情绪,所以她也记恨着所有小看她的人,出离愤怒,心难平——但凡有点自尊,却又沾染了自知之明的人,大抵都会如此。
这个道理,阳霏霏懂,所以她立马道歉,却又不过分纠结。如此看来,秘书办的女人,除了眼前这个,都是聪明人。
肖思终于停止搅拌,喝了一口咖啡,笑道:“阳霏霏知根知底,却背后说道,宋伊倩不原谅,理所当然;你是新人,好奇在所难免,她不计较,情理当中。”
什么叫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便是。
“约你出来,果然没错。”
听了这番分析,朝曦彻底释然。
她果然没看错,肖思这个人,看人看事,眼光犀利,见解独到,总能让疑惑者,有所收益。
“局外人,总是看得比局中人清楚。以后遇事,不要任由感情支配自己,懂得剥离其中,你便也能一眼看透本质。”
好精辟!
朝曦佩服至极:“虽然我这样说很奇怪,但你跟宋祖真的很相似,一语中的。”
“宋总?”肖思愕然:“这么看来,私下里,宋总没少开导过你。”
“……你也太敏锐了吧?”
朝曦为自己的大意吐了吐舌头,暗道:跟她相处,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肖思抿了抿嘴,眉眼里全是星星:“既然说到宋总,我挺好奇的,你为什么不找他了解一下情况?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个嘛……
朝曦想了想,终于还是将她在青岛的疑惑,告诉了肖思。
“我总觉得,阿祖有事瞒着我。”
这么说,无异于是朝曦间接承认了她对宋祖心存怀疑。
肖思听了,握着勺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这个异样,正好落入朝曦眼中,秀眉微微一蹙:“怎么,我说错话啦?”
“哦,没有。”肖思放下勺子,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态。
片刻之后,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很严肃的告诫朝曦:“记住,这样的话,不要再跟任何人说。”
为什么?
朝曦略加思索后,突然笑了:“你是怕阿祖知道我疑心他,不再看重我吗?”
“小心驶得万年船,宋总这个人……或许,与你心里所认定的形象,有所偏颇呢?”
“我承认我对阿祖是越来越不了解,但我跟他之间,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利益关系,我也没有任何值得他能够利用的地方。”朝曦一脸感动又道:“……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能这么跟我说。”
“你愿意这么想,最好。”肖思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又换上一种轻松的口气,说回刚才的问题:“其实,我觉得宋总让管家防备你与程成见面,并没有什么不妥。”
“一开始我也觉得没有什么……”
朝曦犹豫着要不要将后来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咬着唇,磨磨唧唧,就是不说“但是”。
肖思看在眼里,却不点破:“你去青岛秘密洽谈业务的时候,正是宋总出手整顿程成的时候,鉴于这个原因,他自然要防着程成去捣乱,没什么可奇怪的。”
这个理由,朝曦也想过,但总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
“你回来以后,是不是找过程成?他跟你说了什么?”
朝曦不答,眼皮下垂,仍有为难。
肖思隐隐开始担忧,却不急于表露,用开玩笑的语气,调侃道:“你不会傻到将青岛的事,全跟他说了吧?”
朝曦叹了口气:“我虽有点糊涂,但还不至于蠢到这个程度。”
肖思听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算你聪明。说吧,他到底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困惑?”
“其实也没什么。”朝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后,又补上一句:“他大概是气糊涂了,最后冲我嚷了一句……”
朝曦停住了,眼神飘忽,似乎在回忆那句话。
“程总?”
“朝曦,不,是朝秘书。”
那日,她去见程成时,他一脸沮丧。
朝曦不解,不过是升了一个副经理,调走了一个科长,程成何至如此介意?
“您这是怎么啦?”
她的关心是真心,但他却不这么认为。
这个从来都很自信的中年男人,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眼睛,愤怒的盯着眼前这个假装纯良无知的女人:“我还能怎么?不过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任人宰割罢了。”
“程总是舍不得任科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