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办公室里都是有暖气的,所以习惯穿得单薄些,傅逸白身上也只不过是穿了件长袖体恤,外面套白色大褂,然而在风口中站了一整晚,他周身已经凉透。
寒气像是从皮肤表层沁进了骨子里,冷得失去了知觉。
傅逸白双手撑在窗棂上,右手夹烟的食指和中指在轻微的打着颤,压根不受自我控制,只是本能意识的在颤动。
烟已经抽完了,他身上的烟味也散了不少,可抽烟的动作却还是下意识的在重复。
“傅医生?”
值夜班的护士换了便服,正要从医院离开,忽然看见现在窗口的男人,惊讶道:“您这么早就来了么,离上班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傅逸白转过头。
两个穿戴整齐的女孩手挽着手,现在一米远的地方。
他艰涩的扯唇,做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你们下班了?”
一开口,这把嗓子像是丢在干柴上熏了很久,又长久的没有说过话,傅逸白差点被自己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干巴巴的,喉咙口更是带着刺啦般的疼痛。
那两个护士也吓了一跳,互相对看了一眼。
这儿是吸烟区,医院上上下下都知道傅医生是不抽烟的,可他脚边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居然堆满了。
听说傅医生昨天接了三台手术,其中有两台是别的医生的,他主动的替人家去做,一整天都把自己给关在手术室里,想来心情应该不是很好。
两个护士也不敢说别的话,生怕哪句话就触动到傅医生了,很快便反应过来,用微笑掩饰过去:“是啊,我们下班了,打算到医院对面那家拉面馆吃早餐,吃完就回家去好好的睡一觉,傅医生您也还没吃饭呢吧,要不我们待会儿给您带点回来吧。”
傅逸白默默的清了清嗓,“不用了,你们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那好吧。”有个护士还打算要说什么,另一个护士眼力劲极快的拉扯了她一把,“那我们就先走了哦。”
“好,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啦,傅医生您人真好。”
傅逸白以微笑回应。
等走远之后,其中一个护士才责怪道:“你刚才干嘛拦着我和傅医生说话,咱们医院的医生护士谁不想和他关系亲近些,可是傅医生虽然对谁都好,可整个医院就没有和他交好的人,现在单独遇见他,多难得啊。”
“你可长点心吧,你没看见傅医生的脸色么,他心情很不好啊。”
“心情不好昨天傅医生做的手术都成功了啊,家属也很感激他,怎么会心情不好呢”
“谁知道,可能跟感情有关吧”
人走远了,声音也远去了,一句也没传进傅逸白的耳朵里。
他只记得一句
他人真好。
傅逸白自嘲的笑一声。
他好吗?
他私心是很重的。
傅逸白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拿出手机给南景深打去电话。
“老四”
彼时南景深刚醒,正好听见了振动声,立马将手机拿过来,先调成了静音。
他低头看着怀里安睡的小人儿,在他怀里捂了一晚上,睡得脸蛋红彤彤的。
南景深凝视着她的眼神柔和得掐出水来。
他将意意放平在枕头上,拿着手机到阳台,在振动快要结束之前接起电话。
“逸白?”
傅逸白默了默,在那边倒吸了一口凉气,“老四,我让薄司把钥匙给我。”
钥匙?
南景深不必细问,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你抽了一晚上的烟?”
傅逸白的声线沙哑,他的确是不常抽,但南景深这种老烟枪,只需要听一听声音便明白了。
傅逸白没打算隐瞒,他也没打算要和南景深打擦边,直言道:“老四,这事我打算管,也管到底了,你让薄司把钥匙给我送来,或者我去华瑞取。”
南景深眉头渐锁,他刚把睡袍的腰带系好,可领口太宽,冷风见缝钻进他领子里,在他肌肉紧实的胸膛前轻微拂过。
刚毅的面庞,也如这冷风一般,覆上了一层寒意。
半响,他冷嗤一声,“你管?你拿什么来管?”
“我去把证
据交给警方,如果罪行不够,我再想办法,让那个人一辈子都关在里面,依依想去新西兰,我也给办,我保她下半辈子安稳无虞。”
傅逸白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抽了一晚上的烟,他满脑子都是文依婉,既然这样放不下,那就帮!
起码算是了结了一个心愿,不会再这么牵肠挂肚的。
这些日子躲了够久了,不也没有躲过自己的心么。
然而,却也因为他头脑发热的这番话,惹恼了南景深,“然后呢,温家要是放弃了她,就算是无亲无故了,你打算要娶她?”
“我”
“你忘了傅家的规矩?”南景深厉声打断,“只医病救人,不接受贿赂,不脏手,不涉黑,当初文依婉做的事,差点让整个傅家身败名裂,砸了百年招牌,你都忘了?”
“当时是”
“傅老爷子震怒,差点将你赶出傅家,若不是我和三哥帮忙,你怎么可能有今天,早就在局子里待着了,现在你再把自己牵扯进文依婉的事情里,我看这个傅姓,你是不打算要了。”
这些道理,傅逸白不是不明白。
可他心里就是放不下。
这么多年来,除了几个发傅逸白再没有关系好的人,在医院里看似人缘不错,可他对谁都是那样若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