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深直接就在她身旁坐下了。
坐在很矮的一级台阶上,一双长腿无处摆放,一条曲着,一条抻直,这儿隔小区的后门入口不远,地下停车库的进口在另外一边,所以这里没有车经过,但是经过的人很多。
他分明看见了意意的处境,却压根没有要将她的鞋子给取出来的打算。
即便意意眼底已经有了泪花,他也不动声色的,静默着在她旁边待了一分钟,却一声也不吭。
雨势渐渐的小了,不至于淋湿,但是这么细小的毛毛雨,还是很容易就把头发和肩膀先浸湿的,意意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肩膀一湿,再往下,该看见的轮廓,都被雨水给勾勒出来了。
意意仰头看着南景深线条立体的脸廓,小手抠在高跟鞋边缘,指尖越收越紧,从一开始见到他的心跳怦然,渐渐的淡了下来,一股难以言说的难过和落寞反倒是越发的清晰。
“乖乖,我等不了两天。”
南景深毫无预兆的开口,他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你心里憋着事,我也怕你心里的事越来越多,本想着等你冷静之后,我再好好的和你谈谈,可是我等不了。”
意意心头某根弦被狠狠的拨弄了一下,震颤的弦音仿佛带有回声那般,一下下的冲击在她的心头,她心下忽然紧绷,不太自然的将头垂了下去。
“你小气,两天的时间你都不给我。”
意意软声控诉着他,听在南景深耳里,简直如同被小野猫给挠了一般。“顾庭深说女人都爱口是心非,嘴上说着冷静,其实很想我来找你。”南景深嗓音徐徐,他侧头看来的角度,那张刚毅的脸显得过于深沉了,“四爷不懂得这些,遇到你的时候,恰好是我感情最精致的时候,
我能惯着你那些小性子,也能宠着你的喜怒哀乐,但是在猜心思这方面,我还是太迟钝了些。”
意意猝然抬眸,似乎是认同他后面那句话,而看了他一眼,但是一眼之后,又慌忙的将视线低下去,食指塞进脚侧和鞋子中间的缝隙,指尖上立即便传来血液倒流的疼感。
关于南景深直男癌这点,她是一早就深知到的。而且他还是吃软不吃硬的主,越是跟他撒娇,越是能得到他更多的纵容,若是跟他反着来,他倒是更冷静,可这种冷静放在二者的感情当中来评说,过头了,也就显得是太理智了,理智得压根不是那么必
要的东西。天幕上不紧不慢的散落蒙蒙细雨,不大也不就像南景深的话,不轻也不重,但却掷地有声,他话落之后,留了时间,似乎是要从意意的嘴里听到些什么的,然而她却紧闭着牙关,周遭安静得只能听见
细雨落肩的声音。
昏黄的路灯光晕一寸寸的铺照过来,南景深看着发帘上被雨水打湿了的意意,她精致瓷白的清丽面容,显得有种苍白的憔悴,纤长的睫毛无频率的一颤一颤,活脱脱一个小可怜模样。
南景深深眸定定的凝视着她,光线晦涩,看不太清他眼底的高深莫测。“南家的确是几代传下来的财阀家族,但是一直维系到如今这样万人敬仰的地位,还是需要点契机和机遇的,有时还需要点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我二十四岁时结的婚,那时候南家正遭遇了一次空前的财物大危机,严重到没有新的资金注入,南家就会垮,我之前并不从商,而是和贺堇年一块待在部队里,当时我父亲的老友主动约谈,条件是,要占据华瑞百分之十的股份,并且,出一个儿子,娶了他们家的女
儿。”
意意渐渐的听出一些眉目来,她虽然从小过着类似于假千金的日子,但是上流全的这些勾当,她多少也了解一些,商业联姻便是最常见的一种。“那时,大哥已经结婚,三哥和殷素素感情正是最浓烈的时候,就在那位老友提出要求前的一周,南家才给三哥和殷素素办了订婚典礼。”南景深目光流转,凝向意意,她已经从他详细讲述的话里,听出了
一半真相,“家里的小辈也不够资格,可想而知,我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南景深点了一支烟,青丝雨线中,他抬起一手遮在面庞前,稳住打火机打出的火焰,点燃了香烟。
他吸了一口,白烟吐出口时,在雨丝里弥散了一阵,便消于无形了。他的口吻,仍旧是那般娓娓道来的沉稳,“我被我爸从部队里抓了出来,给我晓以大义了一通,强行联姻,我妥协了,当时我正遭遇了一些打击,对婚姻看得很淡,谁来做我的妻子都一样,并且婚后,人前
人后,我给足了她南四少奶奶的面子,富贵荣华也好,社会地位也罢,我都可以给,但是结婚的第一天,我便已经与她达成了协议,不同房。”
意意愣了一愣。
不同房也就是说,他没有碰过她的前妻是么。
那小白又是从哪里来的?
以南景深说一不二的性子,一旦决定了,就是不可更改的事,除非有了感情,否则他怎么可能会碰那位。“婚后一年,相安无事,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我渐渐的融入华瑞,没去总公司,而是到分公司里挂了个小职位,应酬也就多了起来,我用很短的时间,学透了商场上那套虚与委蛇,第一次大展拳脚,便是我
向我爸建议,如何不落人把柄的,把我前妻的娘家,从华瑞彻底剔除。”
南景深弹了弹烟灰,长指缓慢的抬到唇口前,含住吸了一口烟,他没戮。而是侧头看向意意的时候,对上她讶异的一副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