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尹衙门,朝中正三品大臣师怀礼,个子不高,有两撇小胡须,此时正满屋折返走,一颗心七上八下。
姓孟的师爷看着眼晕,“大人,该出堂了。”
“出什么堂。”师大人方才停下,小胡子一吹一吹的:“师爷你倒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张全带回的这都是些什么人。一边是忠勇侯府的公子,一边是尚书府的公子,小孩子打个架而已,全抓回来做什么,做什么!”
师大人气得直拍手。
孟师爷好心提醒:“是有人报了官,大人才派的张全,将人带回来的。”
“不带回来又怎样,真让他们在街上打个你死我活吗,到时候,上头的还不是要拿我这顺天府问话,掌京都安宁,本官容易嘛。”
想他师怀礼为官数十载,靠的便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权衡本事。
现如今,堂外候着这么一帮小祖宗,哪个都不是能随意得罪的。
孟师父也是有些为难,仔细想了想:“依属下看,两相比较,尚书府在朝中更有实权,加之又有荣贵妃这一层关系,比忠勇侯府更得罪不得。”
师大人停下踱步,“师爷说的本宫当然明白,只是……”捋了捋胡子,又道:“依本宫多年经验看,忠勇候府的公子,个个出类拔萃,绝非池中之物,就拿那二公子来说,从小就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去年乡试轻松中了解元,今年会试,也是种子选手,搞不好就是会元的不二人选。万一万一,今秋的殿试再中了状元,那他可便是我朝立国以来,连中三元的祥瑞!圣上重学,万一我今日处理不当,得罪的可是未来的国之栋梁。”
一语点醒梦中人,孟师爷瞬间醍醐灌顶:“还是大人想的周到,竟连之后的事情都权衡到了。”
师怀礼苦笑。
他官场小陀螺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孟师爷继续一脸为难:“既然这样,大人准备怎么判这桩案子。”
“这……”
师大人继续满屋踱步。
有时候,一个人若是心眼太多,也是怪累人的。
公堂之上,两侧站着衙役。
一边,是伤势颇为严重坐在椅子上的崔荣庆,与表弟朱子砚。
至于大理寺卿之子李洵,口吐白沫后已打道回府请大夫了。
一边,是穆府四兄妹。
伏冥一脸淡定掏出个褐色瓶子,公堂之上,给三个哥哥上起了药。
小四哥怪叫:“凉凉凉,这是什么药,涂了挺凉,过后还挺舒服的。”
“你只管涂就是了,哪那么多话。”穆念白接过褐色的药瓶,“我自己来就好。”
“别动,还是我来吧,你又看不见。”伏冥夺过药瓶,先给三哥涂完,又给二哥涂完。
小四哥呵呵一笑:“你出门竟然还带了金创药,就跟知道今天要打架似的。”
少女淡淡一笑:“四哥净打趣我,脸面上的伤算是处理好了,就差身上的了,你们三个,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四哥抖了抖胳膊腿,“没事没事,我皮实的很,你们两个怎么样。”
穆清和背着左手:“你都没事,我们两个就更不可能有事了。”
少女是个心细如尘的,一把抓起穆二哥的手,只见二哥痛得一呲牙。
红肿红肿的手腕,像个猪蹄子。
“二哥你受伤了!”小四哥惊呼。
“无妨。”不想让弟妹担心,穆清和强忍着疼痛。
少女脸色当即冷了下来,会试在即,竟让二哥出了这种意外,她真是太大意了。
将头埋的低低的,少女喃喃道:“都怪我。”
“怎么能怪你呢?”穆念白忙道:“伏冥,不用担心,我们兄弟从小习武,摔打惯了,谁还没受过点皮外伤啊,是吧二哥。”
“是呀是呀。”穆清和跟着搭腔:“而且我伤的是左手,不会妨碍写字的。”
少女一张俏脸,却始终消沉着。
这可急坏了三兄弟。
就在这时,一男一女急急忙忙跑进公堂。
男的是崔荣庆的兄长,崔荣志,二十出头,本是庶子,却气质沉稳。
女的是崔荣庆的妹妹,崔荣羽,十五六岁。
“二哥!”崔荣羽直奔崔荣庆,一见兄长浑身的伤,登时眼珠圆瞪。
扶了下小妹的手,崔荣庆始终恶狠狠盯着穆家兄妹,像只阴狠的狼:“不用担心,我没事。”
“怎么没事,都成了这个样子”天之娇女崔荣羽厉声喝啧:“我二哥,可是你们几个东西伤的!”
穆府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耸了耸肩。
穆念白道:“东西叫谁?”
穆清和道:“东西在乱叫。”
小四哥吸吸鼻子:“反正崔荣庆不是东西!”
崔荣羽当即被气得花容失色,一眼扫过,生生将目光盯在了穆四姑娘的身上。
在这公堂之上,她怎能生得如此清丽绝伦。
属于姑娘家的危机感,瞬间蔓延过崔荣羽的四肢百骸。
朱子砚被穆清和一脚踢断了门牙,说话漏风道:“表妹,别和他们几个废话,不过是忠勇侯府的几个畜生罢了。”
穆念白道:“畜生叫谁?”
穆清和摇摇头:“畜生在乱叫。”
小四哥“欧”了一声,“原来如此。”
伏冥一个不忍住,笑出了声,从不知道,兄长们打架厉害,损起人来同样厉害。
见少女终于笑了,三兄弟方才放下了心。
崔荣羽看着对面的三兄弟,虽都挂了彩,却个个清朗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