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可买齐了?”林殊卿拍拍笨驴的脑门,陈氏已经笑容满面地从店内出来。
“娘不仅把梅花簪子买下来,还给你另要了一只镶银的碧绿手镯。”陈氏有一丝遗憾,“可惜品质都算不得上乘。”
林殊卿接过来看了看,虽说小巧了些,雕刻却有纹有路,以娘抠门的本性,这是下了血本。这不是在仿假的时代,总该不会有假货,她满意得紧。
“娘,你眼光极好,这些正合适。”林殊卿扬起孩子气的乐颠颠的笑,扶着陈氏上驴车,便跳上去赶着笨驴走动起来。
“就你嘴贫。”陈氏笑道,抬头望了望天,“哟,都过晌午了,咱们快回去吧,不然你爹该着急了。”
“啾,啾。”鬼修飞到笨驴的脑门里赶车,鸟耳朵忽然飘来陈氏的话语:“卿卿啊,你的这只鸟能宰了炖汤吗?你爹近来读书用功得很,正需要补身子……”
“啾,啾,啾……”鬼修愤怒地扑腾着翅膀回身,张着尖细的鸟嘴啾个不停,陈氏自然听不懂鸟语,只瞧得直乐,林殊卿也乐得看鬼修气跳脚的样子,十分解气!
走到街口,林殊卿回头远远望了一眼,黑帽怪人不知何故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风吹动他青色的衣摆,远远瞧不仔细他的虚弱苍白,只一个翩翩如玉的公子迎风站立,似拈花的清雅飘渺。
刹那间,周围车水马龙似乎在同一时间消失,清风朗日中,青莲公子,浊浊其华。
“别看了,想看美男子便看我,我在人间飘荡许久,没几个入得本公子法眼,论容貌,不是本公子自夸,那些个凡夫俗子,都是本公子的手下败将。”鬼修飘到林殊卿面前搔首弄姿,企图挡住林殊卿的目光。
“光论臭美和聒噪的本事,我见过的人没几个及得上你。”林殊卿毫不示弱,嗤笑一声。这一会儿打乱的功夫,驴车出了大道,已然瞧不见那人的踪影,最后一丝婉惜的心情荡然无存。
眼看着过了这个路口,便能驶出城门,忽地驴车一震,“嗷……”一向慢吞吞的笨驴发出长长的干嚎。
“天啊!哪来的小姑娘,跑到咱们车前作死!”陈氏跳下驴车,这厢没出城门呢,怎的有人在此处寻死,“好端端的突然冲到马路中间,多危险啊!”
林殊卿揉揉震痛的后脑勺,跳下驴车,待见到直挺挺躺在路中间的瘦弱小姑娘时,不由得想起“碰瓷”二字。好在她家的毛驴是个慢性子的,若是赶路的马车恐怕会直接从小姑娘身上踏过。
林殊卿暗笑,想要碰瓷,好歹得碰辆像样的马车才好敲诈啊,居然想来“碰”驴车,可真没眼光。
大马路上人来人往的,林殊卿赶紧将那小姑娘搀扶起来,率先开口:“呐,我家拉车的是一只毛驴,我家的驴打小就营养不良,所以特别的笨,不会撞人的。你瞧瞧我家瘦不拉叽的驴,这根本就不是有钱的人家……要不你找辆漂亮的马车试试?我看像那辆马车这样的,便很不错。”
林殊卿纤手遥遥一指,那儿正妥妥的停靠着一辆“豪华马车”。
“噗嗤!”人群中的某个人忍不住嗤笑出声,那些个看热闹窃窃私语的人群中,那笑声特响亮,特招人恨。
林殊卿恨恨地瞪过去,那书童模样的少年摸摸鼻子,还不好意思起来。被林殊卿瞪得狠了,少年左顾右盼。
这人怎么瞧着有几分眼熟?林殊卿感到奇怪,于是继续狠瞪着。
忽地,少年似灵光一现,眼睛跟灯泡似的刷地亮起来,甩着手里的皮鞭,昂首阔步的朝那辆“豪华马车”走去。
再然后,他姿势优雅地跳上马车,紧接着坐在马车上,对着林殊卿得瑟地扬扬下颔,甩动着手里的马鞭,那不知死活的挑肆模样仿佛在说:来吧,来吧,敢唆使那小姑娘到本大爷面前“碰瓷”,本大爷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
林殊卿眸光忽闪,脑海里骤然闪过梨园后院来的马车,赶车的可不正是这书童模样的少年么?
想起归想起,但眼前的挑肆姿态令她的太阳穴止不住的抽痛,这么光明正大的随便一指,还能指出个甲乙丙丁来,她真服了自己。奇的是,那小姑娘一声不响的,只低着头抽抽泣泣的,她什么都没做呢,在外人看来,倒显得是她欺负人家小姑娘了。说不是勒索,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
林殊卿乘着小姑娘没来得及闹起来的时机,赶紧摆摆手,笑嘻嘻地对着围观者作揖:“误会一场,大家都散了吧,没事啦。”
礼多人不怪,加上小姑娘只是哭泣,并没有闹大起来,一口咬定是她做的好事。所以她先下手为强,一句没热闹可看,果然好一些人散开,该干嘛干嘛去了。只除了那游手好闲的少年。
林殊卿扭头在小姑娘身上扫了几个来回,摸着下巴掂量着想,看来是个生手,熟手的话,早在刚才人多的时候一口咬定是她撞的人,然后抱着大腿或腰呼天抢地说伤得极重才是。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改变了她关于此女碰瓷的想法。
出奇不意的,突然冲出一名老妇人,带着哭腔唤道:“大丫啊,你不要寻死,你要是去了,娘可怎么活啊!”
“娘,这事没希望了,我宁愿让马车从我身上碾过去,也不要被活埋。听说殉葬的人,灵魂生生世世不见天日,永不超生,我不愿,死也不愿。”说着,小姑娘抱着老妇人嘤嘤哭起来。老妇人哭声震天,两母女相拥在路中间哭得极为投入,围观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