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后的承乾宫,门槛几乎都要被来来往往贺喜的人给踏破了。
虽然封后大殿以及祭祀一类的事情都并未举行。但这些上门的人,都已经一口一个皇后地叫着了。
起初皇后心里还觉得惶恐不踏实。可日子逐渐久了以后,也习惯了这一份变化。
紫禁城中,历来皇后所住的坤宁宫在孝昭皇后去世以后改建成了祭神的场所。到了佟佳皇后这儿,便也留在了承乾宫。
按照皇后的话来说,却是:“坤宁宫虽好,可并不是我的家。这承乾宫十几年的光景,承载更多的却是回忆。”
…
一月的月末,恰逢上书房休息的日子。
胤禛这日多睡了大半个时辰,一直到辰时才堪堪起身。
用过早膳,原本是闲暇的时辰。可是外头的太监却进来通报着,说是毓庆宫的太子殿下过来了。
自封后的圣旨下来,赫舍里一家也送了不少贺礼过来。太子虽未亲至,可毓庆宫也单独送了贺礼。
今日难得休息,太子却一大早地就来了?
“太子来了?”
提到这个名号,皇后只觉得心里揪了一下,并不是那么愿意见到太子。
太子身份特殊,后妃中与他之间的接触也甚少。当初孝诚皇后生下太子而死,孝昭皇后抚养太子半年以后便也薨逝。
故此后来,太子才到了康熙爷那儿亲自养着。
皇后当年抱养孩子时,从未想过太子。宫里曾暗中盛传太子命硬,皇后对此多少也有几分的芥蒂。
“二哥来了,皇额娘还是见见吧。”胤禛看着皇后面露难色,可还是拉了拉她的袖子道:“请个安罢了,不好拒之门外。”
“好。”皇后点点头,回到了承乾宫的正殿,准备接见太子。
太子独自而来,将轿辇与一应随从都留在了承乾宫的门外。
走在青石板小路上,太子面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一连一刻钟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正殿内,香炉中散发着袅袅的清香。皇后正襟危坐地坐在上首,正看着这个一步一步走进来的人。
“见过皇额娘。”
太子服身行礼,虽未行大礼,可却也算是十分恭敬。
“太子殿下若是来得早些,倒也能与本宫和四阿哥一块儿用早膳了。”皇后话里也算是十分客套,忙招呼着人让太子坐下。
“孤过来,原也就没想着用早膳。”
突如其来一句稍稍有些桀骜的话,顿时就让皇后与胤禛的脸色跟着变了变。
“孤过来,一则是为了给皇额娘请安,二则也是想过来看看四弟。”太子笑着说着,饶有兴趣地将目光投向了胤禛。
“以后,孤与众位兄弟之间,与四弟也算是更加亲厚一些了。”
与胤禛更加亲厚?
孝昭皇后没有子嗣,太子乃是康熙爷膝下唯一的嫡子。
可是眼下…
自幼养在皇后膝下的胤禛,在名义上也能够算作是嫡子了。故此太子这话细究起来,说的应该就是这一层意思了。
太子从襁褓中立为储君,不仅仅是因为当时的康熙爷想要稳定朝政局势以外。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是嫡子啊。
如今多出一位嫡子…
太子眯了眯眼睛,似乎在看着胤禛的反应。
胤禛看着手旁的茶杯,稍稍迟缓了片刻,才好似察觉到了太子的眼神一般,抬起了头。
“众位兄弟当中,我最为敬重的便是二哥。”
“只是二哥甚少过来承乾宫,一直也没有更多互相探讨的机会。以后二哥若是常来,弟弟与二哥确确实实也会是众兄弟之中最为亲厚的。”
胤禛这看似无奇的话里,却多了几分与太子争锋相对的意思来。
他固然敬重太子无疑。可现在,太子除了皇阿玛以外,更多了一个皇额娘。
他可以尊敬太子,却也希望太子对皇后抱有同样的尊敬。
太子听了胤禛的话,唇边再次扬起。
“四弟的话,孤记住了。”太子笑了笑,说道:“皇额娘也是孤的皇额娘。以后,孤也会像对待皇阿玛一样,十分尊敬皇额娘的。”
闲话不多时,场面一度显得有些尴尬。太子似乎也觉得无趣,便起身告退要离去。
太子走后,皇后看向胤禛,眼里更多了温柔。
她的儿子,已经成长起来了,能够承担起一些责任了。
…
承乾宫外,太子刚刚走到了宫门口,就碰上了正从慈宁宫坐着轿辇而来的佟佳习梨。
佟佳习梨下了轿子,正好奇地看了一样另一个停在一边的轿辇。
“这轿子?”
刚刚问出口,太子已经走到了佟佳习梨的身后。
“是孤的。”太子冷不丁地就开口道:“孤过来承乾宫给皇额娘请安,没曾想与佟格格这般有缘,在外头就碰上了。”
“呵…”佟佳习梨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服身行礼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扬了扬眉毛,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佟佳习梨的话听进去,只自顾自地说道:“不过,佟格格应该每逢上书房休假的时候都会过来吧?”
“如果看来倒不是孤与佟格格有缘,只是孤刚刚来得巧,所以碰上佟格格了吧?”
这话,也实在是说得太过直白了一些。
佟佳习梨不由得蹙了蹙眉,回答道:“臣女时常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不挑日子的。”
“哦。”太子淡淡应了,作势抬脚就要离开。
可才刚刚走了几步,佟佳习梨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