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凉风袭人,在夏日的夜晚有一种难得的清爽,月朗清辉,贺林村小道上正晃荡着一个身影。
“嗝!”
王二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傻傻地咧嘴笑着。
他手中提着一壶小酒,嘴里哼着小曲,布满坑洼的脸上缀着两团红晕,走路偏偏倒倒踩着节奏,显然兴致很高。
突然,一道急风掠过。
哐当!
酒壶落地摔了个粉碎,酒香四溢,而王二已经不见了踪影。
啪!
一声重物坠地的身影,王二被人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他觉得浑身都疼,转头时一片阴影罩下,那是个蒙着脸的黑衣男子,一双星眸中冷意逼人。
王二的酒意立时醒了大半,惊恐地问道:“大爷……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王二?”沈越沉着脸,连嗓音似乎也特意改变过,粗哑中带着一层风沙磨砺的霜,像锯子切割在碎玻璃片上似的,有些刺耳的狰狞。
王二之所以叫王二麻子,那当然是因为王二年幼的时候生过一场水痘,这自己没管好自己的手,忍不住将脸给挠花了,病愈后就一脸的坑坑洼洼,像是豆子嵌进了脸里又被挖了出来,留下了些许不一的小洞,看起来着实有些渗人。
王二爹娘早逝,又是独子,家里本给他留下了五亩上好的水田,可他自己好吃懒做没娶上媳妇,后来这田也被败光就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村里没有哪户人家愿意和他结交。
“大爷认识我?”王二这下没有结巴,整个人完全清醒,难道是他在县城赌坊欠了钱被追债来了?
沈越微微眯了眯眼,就是这样的一个怂货在背后给叶茂造谣,他伸手就能扼断他的喉咙,杀死王二能像杀死一只鸡那般容易,可他没有那么做。
“你可知道你们村里的叶茂?”沈越哑着嗓子问道,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王二,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在。
“谁?叶茂?”王二愣了愣,一个酒嗝打过,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大爷……您是说那个貌美如花的叶茂?”
沈越沉沉点头。
王二心思立时活络了起来,他不傻,又自以为聪明地会了意,不由殷勤地套着近乎,“原来大爷是慕名而来,我告诉您……这小妞泼辣得很,不过那皮肤白嫩嫩的掐得出水来,还有那胸……哎呦!”
“你再说一句试试?!”沈越的脸已经沉如锅底,出手就将王二的胳膊反拧,痛得他发出了一声声杀猪似的嚎叫。
王二是不是就这样处处给叶茂造谣玷污她的清白?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即使没听过的人都要相信几分,可沈越眼下胸中只有愤怒,一双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
“大爷……痛痛!”王二痛得冷汗直流,脑中却不断转动着在想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他也觉得很冤枉。
这位突然跳出来拦路的大爷既然不是来要债的,那定是垂涎叶茂的美色,他形容的具体夸张一点哪里有错了,都是男人还能不好那一口?
“村里的流言就是你传出来的是不是?你和叶茂真的……亲近过?”沈越咬了咬牙,眸中神色已经快凝成了冰渣,似乎王二再说出一个不对他心意的字眼,他就能立刻让他脑袋分家。
“对……啊!”王二刚一点头又是一声惨叫,他的左手成一种诡异的姿势怂搭着,明显是被人给卸了,他疼得额头青筋直冒,只差没跪在沈越跟前叫爹。
“好好想想再回话。”沈越冷哼一声,“再说假话我就废你双手双脚!”
“是……”王二又痛又怕,心里哀嚎连连,他这是走了什么霉运竟然碰到个这样的煞星,这是不是叶茂的老相好还是她的爱慕者之类的?
可他压根没听说过啊!
“你和叶茂……”沈越刚起了个头,王二便连连摇头否认,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大爷,我和叶茂姑娘是八杆子打不着啊,她是天上的仙女,我就是地下的癞蛤蟆,她哪里看得上我?我就是胡乱瞎掰扯的……”
“胡乱掰扯你就敢造别人的谣?”沈越冷沉着脸,眸中神色一狠,抬起一脚就向王二踹了过去。
“哎呦!”王二被踹得就地一个翻滚,肩膀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恨不得哭嚎着叫娘。
“谁让你造的谣?”沈越继续将王二给拎回来,他的思路很清晰,王二这种一穷二白的无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掰扯上叶茂,这其中是不是有他不知道的缘由?
“我……”王二看了沈越一眼,被他眼中的冷意吓得瑟缩了一跳,赶忙低头,“没有谁……就是有一次我看到她和隔壁村的张秀才在那里拉扯……后来我又知道那张秀才成了她未来堂姐夫……既然她和堂姐夫都能不清不楚的……那和我也……也……”
沈越紧紧握住了拳头,“叶茂和张秀才拉扯……然后被你看见?”世上有那么巧的事吗?“说清楚,他们俩又是怎么回事?”
沈越没想到从王二的口中竟然还问出了张秀才的事情,这倒真是意外得很,原本这也是他想要解决的麻烦之一。
什么勾引未来堂姐夫,和王二麻子不清不楚,这就是压在叶茂身上的两重大山,也幸得这姑娘心宽,不然还不得被这些流言蜚语给逼死?
不,叶茂已经死过一回,她额头上的伤能够证明。
到底有多大的委屈与羞愤才能让叶茂不管不顾地撞了墙,沈越只要一想到那时她孤立无援不得不以死明志的场景,这心就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似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