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不相识。
她想起这句话,可是偏偏就不记得她到底之前在哪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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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声一响,慕雨杉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门被自己打开了,思绪也就由此戛然而止。
站在玄关处,屋里很暗,她打开灯,换上拖鞋,慢吞吞地上了二楼。
收拾行李时,小毛球调皮地跑到二楼来,她装好衣服,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喃喃自语:“你说你这么可爱,为什么你的主人这么不可爱呢?”
环视四周,已经不再留恋,本就是寄住在这里的金丝雀,又何来的不舍呢?
提着行李下楼时,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犹豫着接了过来,电话那端是熙熙攘攘的声音,信号不太好,过了一会才听清楚里面的说话声,断断续续。
“李嫂,你在哪?为什么这么吵?”
“慕小姐……我在……我在火车站。任先生的意思。”
慕雨杉已然料到,并不惊讶,刚想说些让李嫂保重身体的贴心话,她就听见那边很响的鸣笛声,李嫂又说了几句,她没听清,大概是照顾好自己的话,就挂断了。
慕雨杉拿着电话,兀自叹了气,任皓谦这人,从来做事都不按常理。
抱着毛,手里拉着行李箱从别墅的大门走出来。
慕雨杉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确认了自己锁好了门,又重新出发。
她的表情有些涩涩然亦是掺杂着多种复杂的情感,高兴、失落、留恋、憎恨、乃至自嘲和讥讽。
行李太重了,毛球这几周又吃胖了一些,她就坐回长凳上歇了歇,摸着身侧的空位,想起昨晚那如画般的梦境。
不知道怎样的情绪,她实在判断不出来,唯一确定的是,自己并不开心。
过了很久很久,耳畔响起了脚步声。
她置于膝上的头慢慢抬了起来,看向某人的视线由恍惚变得冰冷,随即迅速转为冷淡。
“你怎么来了?”
德叔俯身,提在手里,另一只手抱起凳上的小狗,没说话,举步离开。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走的慢,德叔与她隔着一段距离。
直到坐到驾驶座上,慕雨杉的身影才映入眼帘,在他以为她要走上前时,慕雨杉的步伐却蓦地顿住,她回头看了一眼路边的长凳,似乎在想什么。
那投入的神态十分落寞,柔美的五官,有些惹人心疼和怜惜。
德叔全程看着她,有些晃神,竟一时没看住,她就走到了车门旁,坐了进来。
德叔清清嗓音,想说什么,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一会慕雨杉,见她神色平平淡淡,就没再多言,启动车,因为是晚上,又没有路灯,所以车开的很慢。
慕雨杉偏过头来,看着隐匿在夜色中的小路,延伸到终点,却看不清别墅的样子,她觉得那里已经是残留一地的记忆碎片了。
车窗上淡白的光,映照着慕雨杉不知带着什么表情的脸色,她摇开窗,四下夜色沉沉,天上却是一轮皓月,那窗上淡白色的光,却是如水般的月色。
有些冷,她环住手臂,靠在车背上,微合眼眶,耳畔不由响起了,他弹完曲子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如歌中所唱:
我来到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象着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回首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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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欠身,柔和的光泻在他高大的身形上,他走的好慢,走到她身前,插着口袋的手突然抬了起来,扶住她的肩,微微笑着,他说:“好久不见。”
忽地记起课堂上老师问过她的一个问题,当一个人要割舍一段记忆或是离开一个地方,会想起什么?
是会想起一些快乐的事,还是一些印象深刻的悲痛?
那时,她的答案有无数个。
只是到了此时,却是淡淡然的想法。
她想着,并没有什么快乐和悲痛。
她再确定不过的答案——
我想不起什么温存记忆,我唯独忆起来,他是如何气的我茶饭不思的。